几道人影一晃而过。
姗姗来迟的戒律堂弟子终于闪了进来。
刷刷刷,动作极快,一人踹在漱流膝盖上,一人拿住她肩膀。
这一脚如重千斤,踹得漱流浑身疼得直打哆嗦。
两人将她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外人禁止伤我玉霄宗弟子。”其中一个戒律堂弟子,一板一眼,冷冰冰地说。
这话说得其实倒也没错。她如今被逐出山门,的确已不算玉霄宗弟子,戒律堂这些棺材脸维护许成秀也是情有可原。
对上漱流的视线,许成秀向她露出了个胜利者的讥笑。
“请吧。”另一个戒律堂弟子向下按紧了漱流的肩膀,架着她要逐她下山。
“我自己能走。”漱流重复。
对方无动于衷,置若罔闻。
“我自己能走”漱流火大。
另一人冷淡地挥出一剑鞘打在她肚子上。
她没多少修为傍身,是实打实地挨了这么一下子的。
那一刻,漱流疼得面色铁青,浑身痉挛,杀了这两人的心都有了。
奈何她丹田尽碎,修为尽废,与凡人无疑。关节被压得吱呀作响,却也无可奈何。
一路上众人探究的视线接连不断地落在漱流脸上。或同情怜悯,或鄙夷唾弃,或幸灾乐祸。
轰隆一声巨响。
阴沉沉的天空终于落下一场暴雨。
失去修为,没有灵护避雨,雨水在她脸上分作几道细细的小水流。漱流抿紧唇,咬紧牙,一声不吭地挺直了脊背,俏脸冷若冰霜。
腰间破破烂烂的玉佩被狂风吹动得似乎下一秒即将四分五裂。
她想象中自己哪怕被架着逐出山门,也该是一步一步,笔直,体面的。
惜重伤未愈,走路发飘,大雨将青砖冲洗地湿漉漉的,打滑,她险些蹉跌在地。
那两个戒律堂弟子停下了脚步,却不是体谅她差点儿摔了个马趴。而是皱着眉看着迷蒙雨雾间一道淡绿色的身影。
那道绿色身影站在原地左顾右盼,看见他们,犹豫了一下,小跑着过来了。
身着淡绿罗衣,脸色苍白中透着薄红,虽带病容依然不掩其秀丽娇憨,双眼明亮,顾盼有神。
“漱流师姐。”
是雪痕。
漱流沉默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
恢复原生世界的记忆后,少女对她而言好像变成了个极为陌生的存在。她能冷笑着和许成秀撕逼,在雪痕面前却露出了几分无措和难堪。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还没恢复记忆前的,面目全非的自己。
能成为主角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有着吸引人的闪光点。
眼前的少女也无愧主角之名。她似乎担心她,又似乎怕她多想,抿着唇,一步一步地向她走近,眼里闪动着挣扎。
“听说师姐你要下山了”雪痕一鼓作气,飞快地说,“我、我来送送师姐,这些东西请师姐务必要收下。”
戒律堂的弟子没动。
哪怕素来一板一眼,秉公执法的戒律堂弟子,这个时候也对这位师门小师妹付诸了极大的耐心。
漱流也没动。她望着雪痕手上的东西,有一瞬的失神。
雪痕一边翻着包裹,一边小心翼翼地解释说,“师姐是因我被罚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这些都是大家的心意,值不了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