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妇们吓得不轻,慌忙拦着。
谢蝉道“我一个小孩子出面,他们难道还能打我不成”
伙计也吓一跳,没敢做声,谢蝉要他们跟着自己,抬脚往外走。
铺子里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抄凳子的,抓着茶盏互相扔的,拽成一团在地下滚来滚去厮打的,扯着一匹布不肯放手的
掌柜和伙计跑来跑去,劝劝这个,拉拉那个,根本拉不过来,急得跳脚。
谢蝉示意伙计。
伙计提着一面大铜锣跑到人群中间,咚咚几声用力敲响铜锣。
众人厮打的动作顿了一下。
伙计继续敲,一边敲一边满场打转,最后停在潘、严两家主事的人身边,对着他们的耳朵敲。
两个主事被吵得脑仁疼,停下手捂耳朵。
谢蝉趁机上前,朝两人行礼,道“家父不在铺子里,柜上伙计招待不周,让叔伯受委屈了,小娘子不胜惶恐,叔伯们家中大喜,别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先停手吃杯茶,等家父回来再做计较,如何”
两人没料到谢蝉会出来,愣了一下,看她一张粉妆玉琢的脸,玉雪可爱,年纪又小,倒不好像推搡掌柜那样推她,也不好用污言秽语骂她,一时都迟疑了一下。
谢蝉朝掌柜使眼色。
掌柜会意,和几个伙计一起,飞快架住两个主事的胳膊,把人拖到里面两张桌案前按着坐下。
“快上茶,上最好的茶”
其他伙计四下里散开,把潘家、严家下人拉开,掌柜带着伙计往中间一杵,隔开他们。
香茶端上来,两个主事不好再动手,冷笑着吃茶。
潘家主事把茶杯往桌上一撂“这布只能卖给我们潘家”
严家主事猛地一摔茶盖“滚我们家也下了定金,只能卖给我们严家”
眼看两人又要打起来,掌柜冷汗直下。
谢蝉扫一眼地上散落的布匹,笑道“这花样喜庆,难怪叔伯们都喜欢,不过叔伯们别急,我们铺子还有其他喜庆花样,做铺房的被褥帐幔最好,只是还没有刻版。”
两个主事听到刻版二字,打量谢蝉几眼,“看你年纪小,也懂这些”
谢蝉想拖延时间,点头道“家父教过一些,叔伯见笑了。”
严家主事狐疑道“真有新花样范家的我们也看过,没有这个喜庆。”
谢蝉心道,原来范家的他们也不满意,难怪非要抢。
谢家两家都卖,他们不同意,两家都不卖,他们也不同意,只卖一家,另一家不同意,还真是难缠。
她示意伙计取来纸笔,走到案前,道“我看过粉本,可以给叔伯画一个大致的样子。”
说着话,她执笔在纸上画起来,画的是一幅花鸟图,模仿前朝一位宫廷画师的画作,先依次画出春夏秋冬的四时花卉,寓意四季如春,再画上展翅飞行的绶带,在枝头栖息的翠鸟,衔泥筑巢的燕子,纸上一片生机盎然。
谢蝉画得很慢,却没有人出声催促她,她索性慢慢地画。
等谢六爷和进宝急匆匆赶回布铺时,布铺门口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散了,几个伙计正在收拾一地散乱的货物。
谢六爷问“人呢”
伙计伸手往里指。
谢六爷茶都没喝一口,冲进里间,屋里黑压压一片脑袋,所有人都围在长案前看着什么,一边看,一边互相低语。
人群最当中,谢蝉立在案前,挥毫落纸,勾勒花鸟。
谢六爷呆了一呆,严家主事先看到他,两手一拍,抢上来道“这批新布,我们严家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