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蝉笑容一收,有点心虚。
在她看来,谢嘉琅是个公正严明、克己复礼的人,大热天的穿一身厚重的盘领袍,结纽始终系得一丝不苟,其他官员偷偷在官袍袖子里藏一把扇子扇风,他岿然不动。
他是个很重规矩的人。
而谢蝉的种种行为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惊世骇俗之举,会被人指指点点。
谢嘉琅放下女诫,“没事,你不用抄,我明天去和祖母说。”
谢蝉一呆。
谢嘉琅起身,倒一盏热茶,喂谢蝉喝。
谢蝉有点惊讶,坐直了,扶着他的胳膊喝茶,抬眼看他。
他眉目冷厉,愈发显得威严了。
谢蝉小声说“哥哥,女诫里说的女子卑弱,敬慎,曲从,逆来受之祖母说我没做到我不想整天待在府里,我想和哥哥你们一样出门。”
谢嘉琅放下茶盏,扶谢蝉躺回去,压压被角,慢慢地道“尽信书,则不如无书,书上有启发人的道理,也不能尽信团团,你没做错什么,你不必卑弱,不用曲从,也不要逆来受之。你想出门,哥哥带你出去。”
“哥哥带你去看山,去看水,看集市的热闹,吃你想吃的东西团团想去哪里,哥哥都带你去。”
谢蝉鼻尖发酸,眼眶慢慢热了。
她知道谢嘉琅有多喜欢看书,他随时随地都捧着书卷,他是个克己之人但是他对她说,她不用按着书上那些规矩过日子,她没做错什么。
谢蝉很在意谢嘉琅的看法,前世最狠毒、最狼狈的一面都让他见到了,她希望这一世他对她的印象能好点。
所以打架的时候不想让他看到,厚着脸皮对他说自己是淑女。
他说她没错。
她拥有一些模糊的记忆,一个人踽踽独行,茫然,心灰意冷,想着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下去吧,说不定哪天又横死了。
这时,她见到谢嘉琅。
那一刻,谢蝉觉得自己好像不那么孤独了。
不管是哪个谢嘉琅,都能让她感受到一种像山岳一样不可动摇的安稳。
谢蝉的手从被子里伸出去,拉着谢嘉琅的手,紧紧地攥着。
谢嘉琅俯身,把她的手塞回被子里,“好了,睡吧。”
谢蝉乖巧地嗯一声,闭上眼睛。
这回她睡熟了。
谢蝉这一觉睡得很熟很熟,一个梦都没有。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日光透过翠色窗纱照在床榻前,一片雪亮。
榻前案几上一堆烛泪。
谢蝉坐起身,抱着被褥发了一会儿呆,疑心自己昨晚是不是做了个美梦。
酥叶端着一碗药进来。
她接过端在手里,问“大哥哥在不在”
酥叶摇头。
谢蝉失望地抿一口药。
酥叶道“九娘,大郎去刘知孝家里了。”
谢蝉茫然。
刘知孝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