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他画下了老宅每个角落的地形图。
他小心地绕过巡逻的仆人,在其中一队与另一队交汇时轻轻跳到了没有挡板的走廊视角曝光处,又飞快向上一扑,抓住了二楼窗缘的铁艺栏杆。
一楼,一个女仆若有所察地抓着法杖转过头来。
走廊外的灌木毫无异常。
洛森悄无声息地用自己创造的魔法撬开了二楼的外部法阵,从窗户滑进宅邸。
他抓住铁艺栏杆捂得死紧死紧,绝不让那点皮肉被魔法烫焦的“嘶嘶”声传入下方仆人的耳朵。
大约一分钟后,检查完毕的女仆重新抓着法杖,走回队伍。
洛森缓缓放开了铁艺栏杆。
感谢再造魔法,表面上只是莱尔德的肥手被烫焦了,不会有属于洛森布朗宁的血肉残留在这里。
毕竟他还要时刻警惕给德里克做诱饵的那个血源诅咒魔法,对方可别在潜入期时就循着诅咒找过来。
黑暗的二楼走廊里,穿着燕尾服的胖男人从上衣口袋里缓缓抽出一张白手帕,无声地系在了血肉模糊的右手上,再戴上了那双白手套。
接着,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副单片眼镜,低下头,无声顺走了左侧小厨房里停放的餐车。
五分钟后
伊娃独自坐在禁闭室里,靠着一把柔软的扶手椅,丝绸扇子搭在膝盖上。
她双眼紧闭。
这间禁闭室位于斯威特老宅内部最深的塔楼,窗外没有任何景色窗外没有任何可以逃跑的空间。
花园,外墙,树不,什么都没有。
而唯一通往外界的是斯威特仆人专用的拉杆式电梯,电梯建在外墙上,滑轮组上斑斑的锈迹意味着它只能由魔法驱动,驱动时还会发出刺耳响亮的摩擦声。
就理论上而言,只要房门一关,电梯一断,伊娃便生活在孤岛上。
就理论上而言,没人能进来,没人能出去。
就理论上而言
伊娃缓缓睁开双眼。
抵在喉咙上的,是一枚小巧的酒刀。
刀片在黑暗中如此闪亮,刀片所倒映的红色她脖子上缓缓被划开的痕迹在这里如此美丽。
理论。
它们永远无法概括她的小精灵。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
伊娃笑了。
如果不知晓这个女人曾做过的事,她此时绽放的笑容像个等待情人迎接自己的小女孩。
“嗨,布朗宁。”
靠背后,刻意用稍钝的刀背磨开她血肉的凶手一顿。
伊娃转不过去头,她的肩膀被另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死死按着,力道大到能按碎里面的骨头。
但她也没试着转头,拿酒刀的那只白手套臃肿丑陋,她猜可爱的小精灵根本没用他本来的面目来迎接她。
真可惜。
真可惜。
“你真的没喜欢过任何人,对吧”
无论年老的斯威特,还是年轻的斯威特。
侍酒师只停顿了一瞬间,缓慢而痛苦的折磨便继续划动了。
他不关心这女人的任何话语。
刀背生生磨烂的手法太过痛苦,伊娃在扶手上抠断了自己的美甲。
其实被继承人关进禁闭室时她就明白了自己的结局但能死在心爱的小精灵手里,比死在那些讨厌斯威特的手里好太多。
她一直在等他。
而他真的来了,果然好可爱。
血沫已经开始堵塞声带,好冷酷的小精灵,都不肯留给她发表遗言的时间。
但伊娃坚持说完自己要说的话。
她是个斯威特。
斯威特永远不会输。
“金钱至上你就是这种怪物我亲手咳咳亲手调教出的怪物。”
伊娃的视线开始模糊,她张大嘴唇,奋力吐掉血沫“你会输。没人可以欺骗斯威特怪物被我扭曲的”
洛森布朗宁转动酒刀,刀刃狠狠砍在最后。
禁闭室里再无声响,扶手椅上的女贵族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