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没有强制把年轻的小龙锁在那儿他们只是语重心长地告诉他,这样的想法会给他招来祸端,最好是想清楚,再做决定。
他们不需要再多做什么。
族人们异样的目光也足以小龙感到恐惧了。
他老老实实地待在洞穴里,试着把自己疯狂可怕的念头抹除,想了很久、很久、很久
有多久呢
感觉有好几百年。
或有好几千年
不知道,龙族不在乎时间,他们有权利挥霍无限的时间。
可是,当他重新见到阳光时,不是父亲打开洞穴,也没听到祖父暴躁无比的嘀咕。
是一记火焰魔法炸开了他的洞穴。
像龙一样,长袍猎猎、飞在空中的法师高喊
“这里还有一只”
而祖父的尸体被剥开鳞片,瘫倒在几个法师闪着星光的杖下。
父亲的尸体则倒在洞穴的入口。
他似乎是尽全力去掩埋那个锁了,可法师们在他的鳞片下刺出数个可怕的圆洞,如饥似渴地端着金光闪闪的小瓶子,提取了他全身上下的所有血液这让他变成了一条干瘪的龙尸。
德鲁拉根三世,猛然成了唯一的一条德鲁拉根。
再没有龙会称呼“一世”“二世”,转而用尾巴拍拍他的头,说“这崽子”。
而正如他那个可笑无比的质疑,永恒的金字塔,颠倒了过来。
学徒们终于有机会成为法师。
人类终于停止了狩猎异端,他们不得不向法师倾倒整个社会的资源,绝望地祈求“消灭那些吞食我们的可怕畜生吧”。
一场猎龙行动。
法师们站上最顶层。
而龙
德鲁拉根已经记不清了。
他记不清那天自己化为原形,吞吃了多少法师,咆哮着冲向多少魔法的光辉他也记不清那天之后自己怀着满溢的恨意洗劫了多少村庄、城市,劫掠他们的财富,毁掉他们的未来,将整座城堡据为己有再付之一炬从母亲的怀中吃掉孩子,当着孩子的面咬碎母亲该死的、污浊的、低贱无比的人类
他成了无与伦比的邪龙。
唯一的一头邪龙。
撕碎的人类也许比他的父亲祖父加在一起都多。
劫掠的金币也许比他的父亲祖父加在一起都多。
他杀死一切让他嗅到气息的人类,甚至还帮助所有同族组织针对法师的袭击,数次咬断德高望重法师的咽喉、击毁法师塔、或最狠辣的,毁掉他们施法的手、切断他们的魔法血脉
以至于,德鲁拉根三世上了法师塔的通缉榜,常年占据第一的位置,法师塔的一大终极诉求就是把他抓捕归案,以此为数千法师的冤魂、数百家族的血脉、数以百万计的人类偿命。
当同族的数量越来越少,法师们的追捕越来越密集,德鲁拉根逐渐感到疲惫。
怒火与仇恨缓缓熄灭。
年少时曾缠绕他的困惑再次冒头。
他已经杀了很多人。
他已经有了许多财宝。
而他一开始根本不喜欢杀人,不喜欢金币
也许,是个时候,他该彻底停下来
找到一个可以好好躲藏的地方什么东西都不伤害
于是,最疲惫、最迷茫的时候,他恰巧遇到了德里克斯威特。
强大的火焰法师击败了他。
德鲁拉根当时想,终于,这就是结束了。
可德里克没有杀死他,也没有将他交给法师塔。
年轻男人的眼中点着熊熊的火焰,偏执且坚定的野心德鲁拉根总觉得似曾相识,或许是数百年前
德里克向他提出了一个野心勃勃的交易。
能够获得法师界最大家族的庇护,再也不用担忧法师塔的追捕,每年还能赚到大把大把的金币。
只要,在恰当的时候,为他做事。
而德鲁拉根三世知道德里克所指的做事什么。
那男人的眼光,看向了全世界最后、最神秘的异人生物宝藏精灵们千年龟缩不出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