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一直淤积在心底的话,无论是多优秀的人,也会变成这样可怜的家伙吧。
我绝对会变成这样的。
如果一直绝望且奋力地追赶着泥足深陷的这对父母,这对可怜虫。
我最终、一定也会
所以,如果不是遇见洛森布朗宁如果不是,她见到了真正如同太阳那般灿烂的榜样立刻转头去追赶非常非常努力地去追赶
那还是永远在前进、永远不会挣扎在中界线、每一步都包含着兴奋心情的追赶。
因为前面的太阳,但凡走快了一步,都会停下来,微微歪头等她的。
如果跑不快,他就走慢一点。
如果追累了,他就给出抱抱。
我能够追上他,这个道理,她再清楚不过。
从以前就等等。
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抛弃定好的目标,转头追赶他呢
安娜贝尔皱紧眉,记忆突然来到了一块有些突兀的空白。
什么时候
她好像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什么时候喜欢上洛森布朗宁,什么时候被他吸引,什么时候真正下定决心、采取行动、坦然面对自己的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我知道你要做什么,监禁我,就像德里克对他的母亲安娜贝尔,安娜贝尔,你真是个养不熟的畜生,畜生都还认人好吧,我承认,我输了暂且输了但”
海伦娜的喃喃声打断了安娜贝尔的沉思,“我还有一笔交易。你一定感兴趣的交易。”
安娜贝尔抬起头,刚准备反驳她口中的“监禁”,就瞥见了海伦娜的笑容。
她手指抽动了一下,便完全僵住了。
满怀恶意、期待、眼角微微上翘,好像掌握了所有秘密一样高高在上的,与小时候把她摔下楼梯、把她扔进禁闭室的神情一模一样。
“你知道你曾经有个未婚夫。”
她抽出法杖,说话声就像毒蛇嘶嘶吐信“但你不知道自己曾经多么喜欢他你早就忘了自己那刻骨铭心的初恋,对吧”
“我啊,刚醒来时,可是听外面的仆人议论,你现在正公开追求某个男法师,迫切地想与对方建立稳定的感情联系”
海伦娜的杖尖现出一团格外璀璨、灿烂、仿佛点着月亮与繁星的火焰
“亲爱的女儿。全力爱一个人的时候,突然完全记起自己曾经对他人的刻骨铭心,感觉一定很棒吧”
安娜贝尔瞳孔一缩。
“住”
与此同时,泽奥西斯医务室
荆棘重重地抽开窗玻璃,发出刺耳的噪音。
沃尔夫丹拿披着睡袍急匆匆赶来,就见自己的重症伤残病患正在翻窗户,活蹦乱跳,灵活熟练,屈膝半跪在高高的窗棂上。
他他不由得咆哮“你今年几岁了,幼儿园小屁孩这个点都不会在床上乱蹦了洛森布朗宁,现在是凌晨两点”
丹拿校医最可恨、可憎、可恶的病人回过头来,绿眼睛烨烨生辉。
“我就是觉得刚刚那个被毁掉的时机太可惜啦。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
或许是终于消化了一些恶意,又或许是终于被人专心致志地哄了四句话。
洛森的表情比这些天待在医务室病床上时的表情鲜亮许多,哪怕是夜晚,也灿烂得像太阳似的。
他一手撑在窗框上,一手揪过外套,此时急忙侧过脸对校医说好话,笑嘻嘻的表情匆忙又跳脱。
不管身份是法师还是学徒,精灵还是森林在长辈与朋友面前,永远像个神采飞扬的少年。
不,不能说像,这混蛋,一直都是。
稳重与谨慎套在他身上,就跟枷锁似的。
凌晨两点整,为了找到喜欢的女孩说完那句求婚,就翻窗跳墙和中学生有什么区别,啊
“我说你啊,大晚上用逃课的姿态跑去求婚也太不稳重了只打算准备一个问题吗人家女孩子才不会松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