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魔主冷笑。
按照晏画阑现在的疯性,能否有鲛人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想到这里,魔主荡起宽袖,魔火蔓延,顷刻间万条墨黑毒蛇生出,缠住晏画阑的脚踝,撕扯他的四肢。
晏画阑手脚被缚,没抓住魔主,只是瞬息之间,一尾灵鲨从旁偷袭,叼起魔主,便纵身游远。
猎物逃跑。
杀戮的本能催促晏画阑去追,但他藏在深处的理智却在犹豫不决身后某个地方,似乎有某个人,牵绊了他的脚步。
他要在这里守护谁。
神智昏聩间,他本能抹了一把脸,收敛了疯笑,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脏,那么难看。
晏画阑踏着废墟,一步一晃,拾级而上。
他嗅到了一股属于食物的、好闻的气味。
远处的廊柱后,一道鱼影一闪而逝,晏画阑瞬息间出现在她身后,伸出手爪,露出獠牙。
洄抱着还在养伤中的姐姐,奋力躲过一次攻击,身后廊柱轰然断为两截,摇摇欲坠的殿顶砸落,擦伤了她的鱼尾。
她大睁的双眸中映照出晏画阑,映照出他妖冶而疯狂的脸。
怎么会变成这样
几个时辰前,这人还是个活泼话痨的登徒子,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生物,好像空有一副人形的躯壳,躯壳里则装着一只凶兽,充斥着混沌、嗜血、不加掩饰的暴虐与贪婪。
就在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一条黑鳞鱼尾缠住了晏画阑的腰,一双手臂从他身后伸出,圈住了凶兽的脖颈,挡住了凶兽的利齿。
晏画阑张口便咬了上去。
血液芬芳扑鼻,他咽下一口,熟悉的香味让他略有迟疑,竟收回利齿,小心地舔舐起那处伤口。
就好像遇到了记驯兽师,利刺般炸起的羽毛缓缓回落,流露出温顺与臣服。
洄惊愕万分。
制止凶兽的是一尾鲛人一尾黑鳞的、身怀王族血脉的鲛人
“画阑,是我。”霜绛年在他耳边轻声安抚,“哥哥回来了。”
血脉融合成功,他已经变回了完全的鲛人,鱼尾布满细腻的黑鳞,眼尾也缀着一两朵细鳞,衬着双眸熠熠生辉。
“哥哥。”晏画阑低喃。
霜绛年以为他清醒了,谁知下一瞬,晏画阑便将他按在废墟间,大掌捞起鱼尾,圈在肩头。
见到晏画阑充溢着魔毒的双眸,霜绛年心中一阵揪痛。
系统大抵告诉了他这十二个时辰里发生过什么神殿惊变,晏画阑为他护法,孤身应战魔主。赢了战斗,却落得了现在这幅模样。
霜绛年抚过他的脸,掌心里全是扭动的黑血。
在这具身躯的血管里,每一滴奔腾的血液都是魔毒。
但奇怪的是,系统显示晏画阑此刻生命力异常旺盛,根本不像前几次身中魔毒时那般奄奄一息。
事出有异,霜绛年先倒出两粒用于治疗的仙丹,喂入晏画阑口中。
晏画阑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他,探出舌尖从他手心里卷走丹药,不吞不咽,忽然低头咬住了他的唇。
丹药推入他口中,他又推还回去,霜绛年想说什么话,都被堵在喉间,化作含混的低音。
药香弥漫,须臾间又散出浅浅血腥味,分开之时,呼吸都略有紊乱。
霜绛年恍然发觉,自己的鱼尾还搭在对方肩头,可活动空间极小,就好像整条鲛人都被晏画阑揉成了一小团,囚在由对方身躯构成的铁笼中。
黑化值超标,将近满额,系统的警报声在耳边急促嘶鸣。
霜绛年眼睫微颤。
现在有生命危险的不是晏画阑,而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