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针,他继续昏沉地睡了过去。
梦境很沉,身体像在黑色河流中不停下坠,坠落到最深处,眼前乍泄一抹白光。
他坐在轻纱掩映高台上,息烬盘腿坐在下方,双手把他小腿抱在怀里,闷闷不乐地枕在他膝盖上。
“为什么不高兴。”姜离忧下意识问道。
“你骗我。”息烬声音嘶哑。
“什么”姜离忧红唇微张,有些微茫然。
这应该是记忆中某段,有种十分眼熟既视感。
“你说神生命无有尽时。你骗我。”
“你沉睡时间越来越长,会不会有一次,再也醒不过来”
息烬埋首在他腿上,滚烫眼泪沿着洁白大腿滚落,砸在地面。
“还哭呀,你是多大孩子啦”姜离忧哑然失笑,俯低身子,摸了摸息烬毛茸茸脑袋。
“那不是死亡,而是回归,回归世界之本初。”
“你感受到清风是我,你看见花草是我,横贯长天九星是我,朝夕澎湃海潮是我。”
“世界上没有永恒事物。”他声音低而柔,“我只是变成了另一种样子爱你。”
宫殿里弥漫着漫长死寂沉默。
魔龙抬头,金色竖眸仿若滚烫岩浆流淌,深重执念从眼底浮现。
他轻声说“绝不。”
池修雨抽出体温计,看了眼体温计上字数,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打完一针后体温已经回复到了正常水平。
一个静音电话打了进来,池修雨正要去卧室外接电话,刚一转身,感觉自己衣角被攥住了。
姜离忧似乎正深陷在噩梦之中,眉心不安地紧蹙着,抓着他衣角手用力到泛白,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救命稻草。
池修雨挂断电话,弯腰推了推他肩膀“姜离忧,你做噩梦了吗”
姜离忧没醒过来,洁白额头浮现晶莹汗珠。
池修雨少见他这个模样,手指微顿。
姜离忧可以是咸鱼,可以是娇蛮,可以是若即若离,捉摸不定。但他不能是如此脆弱易碎就像皲裂瓷器,濒临着摇摇欲坠临界点。
无声而汹涌地泪流满面。
池修雨拍了拍他脸蛋“姜离忧”
姜离忧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着梦话“息”
息什么
池修雨鬼使神差凑近半步,猝不及防之下,被他紧紧抱住。
洁白贝齿咬着下唇,发出哭腔极重低吟。
“息烬,别离开我。”
池修雨瞳仁微缩。
他知道这个名字,来自那个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频繁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