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点是他们精心挑选出来的,不仅是出混堂弄必经之地,而且适合埋伏,哪怕二当家一枪没中,其他地方的人也能补火。刚才送来暗报,说目标已经进朱家院里了,估计很快就会出来。他们立即倒药、装药、压火、装火绳,进入待发状态。然而火药上膛后,他们等了很久,都不见巷子里有人出来。
随从将暴躁的二当家安抚好,继续凝息等着。终于,一只白鸽从灰墙间飞起,腿上正系着一条红绸。埋伏众人都知道,人来了。
巷子里再无人说话,黑洞洞的铳口无声对准出口方向。随从也屏住呼吸,等着暗杀时刻降临。
按理他们这些在海上漂的人是不能怕死的,可是随从今天莫名心慌,尤其现在,眼皮剧烈地跳动起来。随从正打算悄悄压一压眼皮,前方路口忽然传来脚步声,随即,都不等随从反应,旁边就传来灼热的火光。
伍章率先开火了。弹药撞在墙角,砰的刺破夜空。随从暗骂,二当家开火开早了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所有人立刻对准刚才的位置,一股脑朝那个地方开火。
火药交替在空中炸裂,墙壁上的石头被钢弹炸飞,灰尘、烟雾弥漫,越发看不见人影了。随从皱眉,自己也拿不准刚才有没有打中,而这时,身边的伍章重新倒药、上膛,再次探身朝着前方开火。
多年死里逃生的直觉告诉随从不妙,随从连忙劝伍章“二当家,一旦开火就会惊动朝廷军。时间不多了,我们快走吧”
这次行动牵一发而动全身,撤退时间是早就约定好的。伍章却不理会随从的话,坚持要杀了那些人。
此刻,王言卿正被一双坚实有力的胳膊环绕,躲在一个死角。身前人的气息温暖可靠,他挡在她身前,仿佛任何危险都无法靠近。王言卿靠着陆珩肩膀,忍过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终于,那些声音平息了。陆珩松开她,赶紧问“怎么样,伤到了吗”
方才王言卿要出巷时,陆珩眼睛忽然注意到前面划过一丝火星。陆珩本能觉得不对,立刻抱着王言卿后撤。他们躲在墙后,躲过了第一发暗枪,随后其他火弹飞来,陆珩也揽着王言卿离开原地,藏到死角。
陆珩此刻极其感谢自己多年悬崖边走钢丝,锻炼出反射性的危险直觉,在理智反应之前身体就做出了动作,要不然,她就危险了。
王言卿摇头,陆珩完全挡在她前面,连乱石都没崩到她。这时候她鼻尖嗅到血腥味,惊讶道“你受伤了”
陆珩利落从内衬上割下来一条布,三下五除二扎在胳膊上,说“没什么,只是被流弹划了一道。你躲在这里不要动,不要出声,也不要点火。”
王言卿慌忙握住他的胳膊,低声问“你要去哪里”
陆珩正要说话,后面的火炮声又响了。王言卿害怕地缩起身体,陆珩用没受伤的胳膊抱住她,同时在心中默数开火的数量。
刚才共有八响,但现在零零落落只有五响,而且有很强的集中性,第一个人打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打。
这就说明,他们的火铳并不是随时能开火,中间填弹至少需要半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