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娆暗忖离着开春还有两月,眼下她有孕一月,再等两月,正好是整整三月,这三月她将胎坐稳,等开春再离京,时辰将将好。
头三月还未显怀,也足够她遮掩。她也需要一段时间料理家中诸事。
“那就麻烦您了,您可得把这事记在心上。”傅娆再三恳切道,
贺攸颔首,又道,“我看这样吧,宫里除了陛下与大殿下,其他宫妃看诊,不再叫你,问起来我便说已将你的牌子撂下,你有闲暇带几个徒儿制药,或编制药典,其他诸事你少管。”
傅娆闻言泪泛莹光,屈膝道,“贺太医,谢谢您关照。”
贺攸苦笑着摆摆手,“谢什么,这都是我给你惹的祸,哦,对了,过几日玲儿出嫁,你也算是她与世子的媒人,可一定要到场。”
“这是自然。”
过了半个时辰,周行春步履阑珊入了衙署,傅娆见状连忙迎了过去,如常那般要替他拧医箱,却被周行春不着痕迹避开,傅娆随他一道入了他的值事房,又将门虚掩着,与他低声告罪,
“周太医,那夜我有事急着回去,没能等到您的方子,不若您将方子给我,我自个儿回去抓药,也是一样的。”傅娆细细打量周行春的神情。
周行春是什么人,怎会叫傅娆看出端倪,只作怒瞪了她一眼,又关切道,“你那日脉象极是不好,陛下动了怒,你这小妮子,可将陛下气得不轻,眼下陛下忙着西北军务,没工夫收拾你,只吩咐人在大厨房单独给你开了小灶,每日皆有食单,都交予老夫过目,晨起给你加了一味参汤,夜里加了一味燕窝”
傅娆闻言愧色难当,她在这里隐瞒孕象,他却处处宽恕她,一时心里油锅似的,愣怔怔地出了值事房。
周行春冲着她背影虚虚一笑。
待午膳,一贯给傅娆送食盒的小黄门,果然拧着个硕大的食盒送来傅娆值事房,打开三层食盒,统共十五样菜碟,分量不多,却是色香味俱全。
鹦鹉虾仁,菠菜肉丸子汤,芙蓉鸡蛋,三鲜汤,薄薄的水晶脍等等。
傅娆吃得肚儿饱饱的,大抵是吃人嘴短,一边揉着小肚,一边心虚。
午后轮到她当值,她坐在太医院堂屋值班,孕妇嗜睡,不消片刻,她便打起了盹。
周行春慢腾腾打她身后经过,悄悄点了她的昏穴,又将她手腕放平,给她把脉。
手刚切上去,察觉到那蓬勃的脉动,不禁错愕。
这脉象平稳得很,已无流产征兆,歇息一日便好了
虽是疑惑,周行春大抵是放下心来,下午给大皇子例行请平安脉时,顺带将消息送去了奉天殿,皇帝眉开眼笑,自当那般安排果然有利于傅娆养胎。
连着三日,傅娆吃好睡好,孕吐也不再那般频繁。
皇帝不曾寻她,她心中的负担也撂下不少,只当自己遮掩了过去。
她不知,忙了整整五日,将西北军务布防妥当的皇帝,是夜,望着幽幽夜空那漫天繁星露出浅笑,
“来人,备马,朕要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