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儿打小跟她一起长大的,一众丫鬟里最机灵最信得过,也最知晓她的心思。
今日是去王府,她心中忐忑,还是想找个能陪着说说贴心话的。
思绪浮离间,一声“小姐”乍然响于耳畔,吓得苏取眉心口疾跳。
回神去看,是佟儿。
“你,你走路怎没出声音”苏取眉不停抚弄心口,脸上木然失色。
“佟儿”将头垂低,重新福了个身“见过小姐。”
苏取眉顺了顺气,张目打量起自己这个丫鬟。
当是在玉清寺里被陈宝筝吓得狠了,她回府后就发了半晚的热,连带着嗓子也烧哑了些。
虽然眼下说话时,她仍然带些偏音,但精神瞧着爽朗不少,该是好得差不些了。
只是福身的动作有些僵硬,且眉眼轻覆着不看自己,像极了在置气。
苏取眉指尖轻绷“你可是在气我那日不护你”
佟儿摇头“奴婢不敢。”
苏取眉盯着她看了几息“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我怎会不想护你只那陈宝筝最是刁蛮,当时我若再替你说话,定会让她愈加恼怒”
“奴婢知道的。”佟儿瓮声瓮气地接嘴道。
苏取眉轻叹口气,自妆奁中取出个东西递了过去“这个你拿着,今日随我去王府,再不能胡乱说话,可知了”
身为国公府的千金,手头自然都是好东西。
苏取眉递出的是支攒珠发簪,簪芯还嵌着颗晶石,一看便知值钱得很。
那佟儿虽然仍旧耷拉着眼眉,但接簪子的动作却毫不犹豫,可见有多喜欢。
见状,苏取眉松了口气。
为奴为婢者,无非就是爱这些金银细软之物,可说是贪图小利,也可算作识时务。
毕竟要真为了那么件小事跟她置气,便是太将自己当回事,她自有旁的法子去治。
嫌隙消散,苏取眉弯唇笑了笑“来,你帮我瞧瞧,今日这身可还合适”
“小姐天容玉色,比仙子还要好看”许是得了赏,佟儿的嘴也甜上不少,且字腔真挚。
没有姑娘家不会乐意听这样的好话,容镜之前,苏取眉于莞然微笑中喃声道“只盼他也喜欢了。”
这个他是谁,不消多说。
在去王府的路上,苏取眉兀自出神,一颗春心惶惶又渴盼,全然不知自己身旁的丫鬟换了个芯子,且暗中下着决心若能寻到机会,今日便要杀了那病秧子王爷
王府。
换完伤药不久,景昭便唤了韦靖来。
“那卢小郎君,眼下如何”
一提起这个,韦靖便酸起脸来“王爷,那小郎不肯进食。我们都再三表明不会害他,他还是倔头倔脑的,怎么劝都不听,性子真是石头一样梆硬”
景昭以拳抵唇,轻咳了下“他可曾说过什么”
“倒是说过”韦靖小心地看了眼景昭,突然嗫嚅起来“从回来起到现在,只会反复说那么一句话。”
“何话”
韦靖喉咙跟黏住了似的,慢吞吞挤着话“他说,说要见那女杀手。”
殿中气息停滞了下,一时之间,静得只能听到栖在园中的,鸟儿的啾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