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外头水气尖寒,还是早些回舱室吧。”身后的韦靖上前提醒。
景昭点头应过,便与秦元德话别过了。方才那句,似乎当真只是随口一问。
不大的动静中,船缓缓驶动了。
跟着回到舱房门口,秦元德原地踟蹰几步“檀谭护卫,田护卫,天时还晚,你二人各自歇息吧。”
田枝娇着嗓子问“不用替您宽衣,松松被褥”
“姑娘请自重。”秦元德神色严正想将二女统统打发,可沃檀却纳闷“不是要留人守夜么”
“”
确实有这么个规矩,且他房室外头无人守夜,反惹人生疑。
“我虽应了带着你们一道,但若你们行恶要伤人性命,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主仆”三人大眼瞪小眼对视半晌,最终还是先留了沃檀下来守夜。
沃檀身上披着张毯子,坐在秦元德门外的行床上。
天际残星困倦,薄明的曙色透了些微的岫,像青瓷的花边,也像麻酱饼露的一点红糖心。
船上的日子相对枯燥,景昭常日闭门不出,偶尔有同行的官员去向他禀事,或是宣人去房中,据说是研究那幅地图。
船驶离邺京的几日内,沃檀仅见过他的一回,是他站在舷道眺望湖面。
清眉朗目,气度渊雅,博带飞纵间,周身都散发着世家郎君的闲散贵气。
再看他后头那几个亲侍,一个个老妈子似地连声劝他下来,恨不得把他整个端回房里供起来,不给吹到半点风。
说来也甚是奇怪,有时迎面遇见了,他也目不斜视,像是根本不留意她这么号人。
几回过后沃檀不禁纳闷地抓了抓脸,难不成她扮的男装,真有那么雌雄莫辨
“叩叩叩”
门被敲响,沃檀放下镜子拉开房门,见是涂玉玉。
涂玉玉满脸菜色,整个人虚脱了似的抓着门框“檀、谭兄,救救小弟”
原来是晕船实在受不了,胃都快吐出来,跑来找沃檀求救。
恰好船今日靠岸休整,沃檀接了涂玉玉孝敬的银子,到岸边买了卤水豆腐和冰糖,便打算跑厨房借火去。
走到途中,正好碰有官员模样的人在向景昭报着什么。
景昭拿着匹锦帛,视线专注,眉眼如山。
经过之时,沃檀放缓脚步且摒着息偷瞄了一眼,见那锦帛上头画着山川地势,便暗自揣摩道,这应该就是从鬼功球里描来的地图了。
不知那钥匙又被他放在什么地方。
到厨房时,正好碰见来给秦元德取午膳的田枝。
沃檀切了几片生姜,让田枝顺道捎去给涂玉玉捂肚脐。
田枝一想到涂玉玉哭哭啼啼的模样就火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胆子又小得跟老鼠似的。这么没鬼用的人,不明白为什么派他跟着”
嘴上虽骂骂咧咧不肯帮,但念在同门的份上,她还是接了那姜。
取得午膳后,田枝提着漆盒不肯走。她跟在沃檀身后,声音密密隙隙“我说,你跟那九王爷到底什么关系他救了你不说,还把我们都给放了。”
沃檀瞥她一眼“不是说过吗怎么又问。”
“你看我信吗”田枝并不好打发,捵着袖子挡住嘴问“王爷本钱如何那儿沉不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