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当是这样的。
结果栉名琥珀设想之中、和原本在海岛国家哈西克的独立日庆典上和库洛洛相处的平静片段并未重演。
已经习惯了在库洛洛身边醒来,睁开眼睛之后会得到青年细心削好切块的苹果和轻声早安。
然而现在,只要一走出卧室,不出三分钟就会在走廊拐角或者庭院之中与红发的小丑碰面。
后者连假装偶遇都懒得费心表演,只是饶有兴致地注视着栉名琥珀。
似乎想要发问,然而却又因为明知得不到任何答案而勉强保持沉默,只是含着微笑目送他加快速度走远。
任何和库洛洛一同出现的场合,都能隐隐约约感受到视线在附近徘徊逡巡。
倒不是说具有令人不适的直白恶意。
只是像看到什么有趣的谜面那样,轻易被勾起了探究的心思,然后放任自己沉迷于解析谜题的过程之中,从而取得更为庞大的乐趣。
而现在,这份乐趣的源头,显然就是已经颇感不适的栉名琥珀。
如果说那些明目张胆的打量,还勉强可以凭借与生俱来的钝感尽量无视。
那么在独处之时,毫无被讨厌的自觉或者说即使有所察觉也毫不在意,红发的小丑依然持之以恒地贴上来,这就非常令人难以忍受了。
之后的某天,栉名琥珀在老国王的温室之中搜寻着可以充当炼金素材的珍稀植物,观察之后终于选定了目标。
他俯下身来,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将一株蓝紫色的鲜艳花卉连根挖出,小心翼翼地抖去了细弱根系上沾染的泥土。
将脑袋搁置在两只前爪之间,定定注视着花瓣颤动,原本静静趴在一旁的真人猫猫突然抬起头来,一蓝一灰的异色眼瞳望向了一旁枝繁叶茂的翠绿灌木。
栉名琥珀微微蹙眉,随之站起身来,捧着花儿干脆利落地朝着温室门口走去。
被拦住了。
意识到自己暴露了踪迹,但显然并没有就尾随举动而道歉的意思。
西索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栉名琥珀手捧着的鲜花,金眸之中目光闪动,让人很难揣测内心真实的想法。
“是要送给谁吗”
依旧是惯常那种几乎在末尾处拉出黏糊糊绵长丝线的甜腻语气,青年这样问道。
虽然时隔许久之前,二人间的上一次也是第一次见面绝对称不上愉快,但真正意义上开始交流的时候,西索的态度堪称平静。
当然,前提是忽略那双金眸之中闪动着的某种东西
虽然不知具体为何物,但是宛若深海之中的漩涡,其混沌的本质毫不掩饰,让栉名琥珀本能地警觉起来。
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注视着沉默的少年,西索捏着下巴,兴致勃勃地补充了一句。
“如果是送人的话,玫瑰不是更好吗”
被栉名琥珀用看动物园里出逃的大猩猩的视线注视了一会儿,西索终于支撑不住,先一步放弃了交流。
面前之人的脑回路和普通人显然不同,这一点他之前也有所察觉。
所以说,用这种委婉的暗示方法果然是行不通的吧。
但是,还能如何表达呢
许久之前就和旅团打过交道,或许是因为本性之中有些微相似的部分,他再清楚不过库洛洛究竟是怎样的人。
作为幻影旅团的成立者、蜘蛛们的首领,制定了胡作非为的准则并一次次践行。
毫不犹豫地说出“我的生命不是最优先的,应当存活的不是个人、而是旅团”这样的话,事实上也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将全世界视为盗贼们的游乐场,“想要的东西就去抢过来”。如果带上面具、以令人心折的姿态刻意接近某人,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后者身上有令他感兴趣的东西或者说,这个人本身就是那样东西。
究竟是哪种可能呢
但不论是哪种,库洛洛想要将面前依旧蒙在鼓中一无所知的懵懂少年据为己有,以谋求什么无法言说的东西
这是明摆着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