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人没有恶意。这点栉名琥珀还是能感受到的。
不然发现他的行踪之后大可以冲进屋里直接动手,而不是傻乎乎地站在外面,出声暴露自己的存在、还说了一大堆絮絮叨叨的废话。
“我能够理解,不想回去的话先在我那里住一段也没关系,幸介和真嗣他们会很欢迎新伙伴的。”
“我知道像这样跟上来说这些话很可疑,但是实在是做不到置之不理。嗯,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送你去警署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愿意去,你也不会躲到这里了吧。”
“在这种地方睡一夜会着凉的。而且说起来,吃饭也是个问题吧”
是啊。不仅吃饭是问题、睡觉是问题,他身上的问题实在太多太多,已经到了会令自己麻木的地步了。
栉名琥珀嘴唇紧抿,终于艰难地把视线从还有半圈就要指向十二点的秒针上收回,把手表放回了怀里。
“berserker,”他在意识之中再一次呼唤着从者,“你会保护我的,是吗”
即便在无法醒来的睡梦期间遇到了危险,至少还有这始终守候在他身边的、最后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
“不要总是问相同的问题。”
对方的态度一如既往地恶劣,“我讨厌重复。”
正在站起身来的栉名琥珀轻微地弯了弯眼睫,拍尽身上的灰尘,催促自己朝着黑漆漆的门洞走去。
屋内好歹还有月光,楼梯间里则是伸手不见五指,从孩子的角度看来,像极了猛兽大大张开等待猎物上门的巨口。
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紧握成拳,他深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步伐急促地跨出门外,眯着眼睛适应那浓郁的暗色。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等到视线再度恢复的时候,面前暗红色短发的男人站在五六级台阶之下,手里正举着刚从身上脱下的浅色外套,上身微微前倾,态度平和地把衣服递了过来。
“要穿吗”
他慢吞吞地问,语气里带着一点相当自然的、状态外的迟钝和困意。
“你穿得太薄了,会冷。”
一时之间无法理解这种发展的栉名琥珀仰着头,呆呆地看着他。
在静止了两三秒之后,因为没有得到回应,那件带着淡淡烟草气息的外套直接从脑袋上裹了下来。
像一顶小小的帐篷一样,把寒冷的夜色严丝合缝地隔绝在外,顺着裸露的肌肤传递过来的是另一个人的体温,连带着因为紧张而皱缩的心脏都熨帖起来了。
下一秒,腿弯和背部传来不期然的力道,裹在外套里的栉名琥珀脆利落地打横抱起,下意识伸手环住了对方的脖子。
从近在咫尺的地方传来的、和外套上相同的烟草的气息,伴随着男人放得柔和的低沉嗓音,把他整个人包围起来。
“走吧,”那个人说,“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