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木石,涉及爱恨情仇,利弊自要退避三尺,无从权衡。
楚熹淡淡道“毕竟是一条性命,不论小猫小狗,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若能救,却置之不理,我良心上过不去,救你是没有好处,可也没了坏处。”
薛进听出她对谢燕平的维护之意,就像曾几何时,她在楚光显面前不留余地的维护他。
楚熹若相信一个人,便是要撞倒了南墙才肯回头。
薛进心如刀绞,无话可说,只背对着楚熹躺下。
楚熹和他也无话可说,推开门走了出去。
没走多远,碰上了那庸医,不禁皱起眉头问“你方才干嘛去了。”
大夫讪讪一笑“这,人有三急”
“快些回去,我废了这么大力气把他救活,他若在你手里死了,我只找你算账。”
“是是是。”
大夫说了谎,他方才并非是去如厕,而是被城主叫去问话。
城主头一句就问“薛进怎么样,还活着”
大夫医术不甚高明,可眼力价非比寻常,一下就听出城主并不希望薛进活着,思忖片刻道“原是活不了的”
“那怎么又能活了。”
“小姐今日晌午,拿着针线,去给他缝了伤,这会瞧着已经见好,人也醒过神来了。”
话音刚落,他就被城主给轰了出来。
那意思,他做得不对。
庸医庸医,救人的功夫不到家,害人可是手到擒来,只将止血的药随便换成一味活血药,薛进就必死无疑。
大夫信心满满,要在城主面前立功赎罪,不承想迎头碰上楚熹,楚熹又说了这么一番话。
好嘛,当真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不管了,那薛进是死是活就让老天爷决定吧。
老爹并不知道楚熹随口一句话,又救了薛进一命,他正靠在太师椅上纳闷“三儿什么时候学的针线活。”
顺子笑道“小姐说到底是个姑娘家,多少要会一些。”
“她胆子倒是大,针还拿不明白呢,就敢生生把血肉缝上。”
“虎父无犬子,小姐越大越像城主了。”
顺子每一个字都说到了老爹心坎上,老爹忍不住得意“我生的自然像我。”紧接着补充道“长得像她娘就行。”
小刀在旁道“那薛进咱还杀吗”
老爹摆摆手“哪有一次不成再来一次的事,算了。”
小刀十分愧疚“都怪小的无能,竟没一刀扎在他身上。”
“并非恁无能,是那个薛进,哼,这个人心够狠,若叫他借着东风抖搂起来了,他日必定是个祸患。”老爹目光凝重,脸上是极为少见的严肃。
小刀是老爹的刀,顺子则是老爹的计囊“咱们从始至终并未在明面上开罪过他,小姐更是救了他一命,若他这回不死,真飞黄腾达了,必定也要记着小姐的恩情,正所谓狡兔三窟,咱们倒是不好将筹码都压在谢家上。”
老爹点头,又笑道“是这么个理,行,就看他有没有那飞黄腾达的命了,保不齐有朝一日,他还真能做我女婿嘞。”
天蒙蒙亮时,船抵达安阳码头。
老大老二老四老五领着一众城卫来接父女俩,顺便拜见谢宁两位城主。
宁城主被吓破了胆子,不愿离船,谢城主为着搜查刺客两日未眠,刚刚歇下,也没有下船,只谢燕平和谢善臻露了面,这兄弟俩八面玲珑,左右逢源,连年纪最小的老五也以礼相待,并没有因为他们庶子的身份就有丝毫怠慢。
楚家四子却没有多为之欣喜。
安阳赘婿要是宁繁金那般大大咧咧没什么心机的,少城主之位他们或许还能争一争,偏是这谢燕平。
薛进那倔驴都能把楚熹哄的找不着北,何况看似温润如玉,实则高深莫测的谢燕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