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想不到梅乐丝的封印居然是无视时间空间限阈的,只要是属于“阿黛尔”这个个体完成的,就能算作游戏进程更进一步。
所以她不知道自己在融合时又解开一条小锁链。
她只是被动地承接了这一种后果。
量变引起质变。
每个细胞都在炸裂,每一条神经都在抽搐,每一根骨骼都在呻吟。
她痛得在安息舱里打滚,叫都叫不出来,想要点开束缚带将自己捆起来都抬不起手,更别提警报键就在眼前,她却没办法按下去。
她有点后悔,为了避免浪费医疗资源,她在确信自己只是在融合、没有别的问题之后,就取消了安息舱内的自动感应警报,免得一有数值波动,就速度赶来一支医疗队杵在眼前她也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遭。
疼痛压根没有间隙,阿黛尔的思绪断断续续生成又闪逝,难以被大脑接收。
迷蒙间仿佛有一声极淡的叹息,紧接着她就像是晕厥过去一样,与剧痛有了距离。
她似乎沉在水下,瑟瑟发抖地看水面上的具现化的痛苦流窜,一种母胎般的薄膜将她包裹起来,让她避免曝露在疼痛之中。
然后骨骼碎裂,血肉膨胀,仿佛什么力量从她身体里爆发,瞬间将她撕裂成千百份,不成人形。
这一切的速度是何等迅捷,随即风卷残云,烂泥变作混沌,物质全然消泯,细胞重新分裂,骨骼延伸,血管滋生,皮肉覆盖,下一秒,她被重新拼凑完整。
快得连“死亡”这个概念都没有机会落到她身上。
而在这小小的安息舱内已经完成了一场精妙绝伦的创造。
阿黛尔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缓过气来的。
可即便是重新恢复了自主呼吸,她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或者已经死了
她剧烈地颤抖着,意识中唯一的残留的信息,只有无法克制的渺小感。
她像是缩小到一粒微尘的模样,不,比微尘还要小上千万倍,诸世都是庞然大物,舱室上一个字母落在她的视网膜中都巨大得像是高塔。
完全丧失了时间感,也没有重心,她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生理性的泪水与汗水把她浸泡成水泊,她疑心自己的皮肤都发出了皴裂渴水的哀鸣,在脱水之前终于能控制手脚撞下按钮,迅速渗透的营养液把她包裹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才总算恢复那么点为人的认知。
她爬出舱室,艰难地摸出掺了巨量镇静剂的烟,擦燃一根塞到嘴巴里。
燃烧让固态镇静剂释放得更加迅猛。
她整个人都缩在安息舱的角落上,一边发着抖,一边使出全部力气咒骂道“该死的梅乐丝”
如果剧痛发生时,她完全茫然不知原因,只能被动承接一切,还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弱小,所以无法承接高融合的强度;那么剧痛发生之后,她再尝试复盘,从那些糟糕的痛苦之间,搜摸出少量能被感知的信息,所有的困惑就都指向了一个罪魁祸首。
该死的
她是有经验的
那种渺小感曾出现在她的身体里过,那种比宇宙还要宏伟比命运还要高远的感觉。
只有那个混蛋那个混蛋那个混蛋
你又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