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为保管。”
两人的话语几乎同时脱口。
“林南,我不是那个意思。”李定北停顿片刻,艰难地解释道,“我知道你和时仲现在的关系,这个手镯是拿来躲避我妈催婚的借口。”
碧茗歪了歪头“没有镯子,你妈也不会放过你吧”
“我们家有个老人传下来的习俗,是纳彩,这个手镯是信物。”李定北低着头,躲开她的眼神,“我妈很看重这个,我拿走她就没办法找女方家定亲。”
“可是你也躲不了一辈子。”碧茗提醒他,“这毕竟是你的家人。”
李定北缓缓道“我已经通过了军部的特招,接下来几年都会呆在军队,可以暂时避开他们。”
碧茗见他再次递给自己那个在月光下晶莹剔透的翡翠手镯,有点无奈“你自己留着不行吗”
李定北垂眸,沉默了半晌。
“如果我以后执行任务的时候死了,你可以把它当做纪念。”
碧茗怀疑他应该是有入伍焦虑症“不至于,你还是新兵呢。”
李定北却抓起她的手,将手镯塞进她掌心
“就当我杞人忧天。”
碧茗被他噎住,又见他毫不在意地把传家宝丢给自己,摇了摇头。
“我改天给你存到银行保险柜里算了。”她沉吟片刻,索性快刀斩乱麻,“到时候你自己存着钥匙。还有别乱想了,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这都看命。”
那时李定北还不知道什么叫一语成谶,自顾自地松了口气。
她愿意接受那个镯子,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心理安慰。
蝉鸣阵阵,皎洁的月光泼洒在院子里,将葡萄棚的枝蔓染上一层光晕。
男人转头,眼底的情愫也仿佛月光般柔和地漫溢。
“林南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幸福。”
她弯着眼睛笑了,回望着他
“谢谢,我会的。”
这个为他绽放的笑颜,在随后几年都反复出现在李定北的梦中。
艰苦的训练,海浪的侵袭,风暴的惊险漫长的军旅生活将他锤炼成为一个强大又坚韧的海军战士。
正如他的名字“定北”一样,他成为了北方军区海防事业的一份子,并且以吃苦耐劳的精神和敏锐忠厚的性格获得不少荣誉奖章,还拿到了军校进修的干部名额,前途一片光明。
在他被破格提衔为少校的那一年,他拿起手机,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她和家人这个好消息。
可是,手机上的新信息却让他所有的喜悦顷刻冻结。
听说林南遭遇恐袭出事了,北哥你知道吗
定北,你看新闻,驻约旦大使馆工作人员林南被流弹袭击是南姐吗
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感冲击着他,以至于向来刚强的他像一樽石柱一样待在原地无法动弹。
军队的制度很严格,打假条也需要数周的审批。
向来都是纪律标兵的他第一次失魂落魄地恳求上级尽快批准放行,他害怕自己甚至赶不上她的葬礼。
极端的痛苦犹如万蚁噬咬着心脏,李定北反复跟时仲求证事情的真假。
她的骸骨都没找到,怎么能认定死亡呢
“定北,她的遗产已经清点完,你那个银行寄存的手镯记得去领。”时仲平静的嗓音在李定北听来无比冷酷,甚至让他难得产生了一种愤怒。
早知今日他绝不会把她让给
男人坚强的内心终于出现了无法缝合的裂隙,以至于有些失控。
为什么要让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