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脸上的那双凤眸一眯,目光望璃星分寸不移,沉沉地开口,道,“砍。”
那字眼仿佛砸在了璃星身上,两名男人立即上前,一人按住房中的女人,一人拔出匕首对准她的左手。
“啊”
咚的一声轻响,一根鲜血淋漓的大拇指滚落,女人的左手只剩下一块手掌,五指皆已断落。
声音撕心裂肺,刺耳骇人。对面的房中,女人抬起双手,捂住了童泠泠的耳朵,将她搂进怀里。
然而不管是她是童泠泠,在听见那些惨叫和哭求时,眼中都平淡无波,掀不起半分波澜。唯有门口的男人捂面闭眼,悲痛欲绝,流下泪来。
正当他悲哀落泪时,对面的袁禹默已经料理完情,从房中走出,她目光一转,一双凤眼凌厉笔直地朝面望来,那冷俊的目光让门后窥视的男人一颤,惶恐地连退两步。
一眼后,袁禹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她很快收回目光,带着人离开院子。
直到一行人彻底离开后,男人才狠狠地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瘫软在地,汗流浃背,后背湿透。
休息片刻后,他猛地想起什么,撑地板一骨碌爬起来,急急忙忙地穿上鞋子,一边穿一边道,“芝雅,我、我先走了,你拜托我的情已经办妥,等有空了我再来看你和泠泠。”
名为芝雅的女人上前一步,“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男人连忙摆手,“免得叫人看见。”
听他么说,童芝雅不再强求,她站在门口,拉童泠泠的手,轻轻地嗯了一声,“谢谢你,斐良。”
“没事,”斐良拉开门,临走前又扭头担忧地望她一眼,“大赛结束,开学之前孩子们都留在家里,她一定又会组织那种”说到这里,男人似乎不忍说下去,停顿了片刻后,只艰涩道,“你和泠泠要小心。”
童芝雅点了点头,男人于是又看一眼女人身旁的童泠泠,他犹豫想要再说些什么,可一时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们之间的关系,太过僵硬。
男人踟蹰了许久,最后道,“我走了。”
说完句,他似乎在期待童泠泠也对着他说一声再见,可童泠泠冷着脸,一言不发。
见她如此,男人脸上露出些许失望和沮丧,不再停留,转身离开里。
他走以后,童泠泠扭头望向身旁的妈妈,童芝雅知道她想问什么,牵着她的手慢慢往房内走去,一面低声说,“我拜托你父亲,请他花钱消除了你档案上的改造病例。”
童泠泠一愣,两人穿过小厅,越靠走向房子的深处,光线越是昏暗。间房子坐南朝北,终年不见阳光,内里总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现在这股霉味里,混杂两分难闻的麝,彰显着男人的存在感。
唯一的卧室里被褥乱成一团,童芝雅弯腰,将被子挪到一边,拉下床上的被单准备换洗,一边又轻轻道,“距离毕业的日子越来越近。泠泠,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就跑得远远的,不要顾及我。”
“妈妈”童泠泠唤了一声,抓住了女人的胳膊,“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童芝雅停下更换床单的动作,她转身看向她。
女人苍白病态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那笑容半是无奈半是麻木,像是在看一个幼稚的笑话,她深深望童泠泠,眼中有说不尽的话语。
“我不是你妈妈。”
童泠泠瞳孔微缩,对门忽然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伴随着摔东西的破碎声,有女人在嘶声呐喊,“你们为什么会输为什么会输贱货一群贱货我辛辛苦苦养你们到那么大,把那么好的能力传给你们,为什么你们连第二名都守不住”
紧接响起了少女的哭声,“妈妈你不要生求求你不要生”
“我不生”一串疯癫刺耳的狂笑响起,笑声一顿,她嘶吼着“为什么别人都只生一个,我却生两个凭什么我要受双倍的痛苦你们看看我的手,看看我的手只剩下一只了有六年有六年啊等它们全部砍完我就得因为你们两个贱货去死你们要我怎么不生啊”
“不会再有下次了,妈妈,不会再有对不起,求求你别生”
“闭嘴两个废物,你们有什么脸哭给我滚出去训练”
童泠泠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和女人换床单的手,良久不语。
她是幸运的,十八年来,她的妈妈从来没有怪过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