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细想。而眼下这些人还准备团结一致的找自己麻烦,她想了想,便觉硬起的拳头都快着火了
这些人自己贪也就算了,还不许别人不贪自己在自己庄子里收两成租,他们就觉自己是坏了规矩,那好啊,索性搞大点
折算率,徭役补贴,这事大家来掰扯下浑身都生疮了,还敢出来舞,看来不给他们尝尝三纲五常的铁拳,他们是不会放过自己了
这一刻,左玉心中的畏惧在消退。她不是大胆的人,但也不是任由人欺负的软骨头
万般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再回神时,左林脸上已是喜忧参半。
“能为陛下手中刀固然是好事,怕就怕”
左林叹气,“玉儿,你这事冲动了。在这世上走,有些好事能做,有些做不得。将家中奴仆放良能做,毕竟国朝有律法在,且此风也是在先帝时开的,放良也不会引起别人太多注意。毕竟,这大昭还有许多人坚守着太祖遗训,比如那王德清家中奴仆皆雇佣,咱们做了,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可四到六成租不也是先帝在位时才有的吗”
左玉道“女儿打听过了,太祖太宗在位时,收三成租都要被唾骂。江南吴淞府有人收了四成租,直接被革职,当众上枷,受杖刑。太祖离世才多少年一个甲子都不到。他定下的规矩就没人守了吗既如此,置大昭律法为何物有法不依,要法何用”
“哎,好女儿”
左林对女儿的耿直是头疼又佩服。他是个油滑子,但这不妨碍他欣赏旁人的正直,尤其这正直的人还是他的孩子。
左林摇摇头,耐心解释道“那些人的卖身契还在主家手里,故而你将人放良不会在其他人家那里掀起什么风波。但是你收两成租就不同了。是,是,你别这样看着我。太祖是规定过,至多只能收两成五的租,但如今这世道毕竟变了呀
大家收四成租这多年了,你忽然要收两成租,那些庄户虽投身庄子,但又不是贱籍,户部每年收缴的税银里,这些庄户的人丁税也是有的。只是乡绅能免除部分人丁税,再加上一些暗中操弄,隐去几户,并未实缴罢了。”
左玉听得仔细。便宜爹到底在官场多年,其中的门道应该比旁人清楚。
“你现在收两成租,这些庄户能忍一时,不能忍一世,免不了也想降租。就按时下最低的四成租来算,直接去掉两成,那些乡绅少则几万亩地,多则十几万亩,更有甚者,如隔壁毕新,老家良田就有六十多万亩一亩少两成,这一搞得是多少银子”
左玉点头,未对这事发表评论,反是问道“父亲,咱们家亦有良田十万亩,您收人多少租”
左林脸一红,“四成。”
顿了顿又立刻道“但有一户算一户,你爹爹我可没做隐户的事,人丁税都实打实交的。田赋也未曾做一丁点手脚,除去太祖太宗天子赏的功勋田,剩余的六万来亩,自己置办的,都实打实交了。”
左玉震惊了
如此势利又爱钻营的便宜爹居然如此有节操这真叫人意外了
左林叹气,“前朝武人作乱,曾闹出过几次事来。大昭立国后,对武人多有防范。你爹爹我贵为骠骑大将军,又爵封镇国,实在不敢违逆国法,这些年也是过得如履薄冰,生怕出了岔子被言官抨击。所以,你说要整顿家风,我亦同意。这人呐,越在高处越要谨慎,不然”
他摇摇头,“今日团花簇锦,明日便能秋风萧瑟。所以,玉儿,你这事不周全了。”
“事都做了,让我将话收回来也不可能了。不然,不用那些乡绅出手,那些庄户就能将我撕了。”
左玉沉声道“若怜悯农人辛苦也是错的话,我就错了我倒要看看,这天下到底是百姓大还是乡绅大”
左林吓了一跳,“玉儿,陛下尚不敢直接与乡绅对抗,还得借着你这事的由头将事做下来,你哪来的胆子竟要与天下乡绅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