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岺从来不上朝。因着他年岁还小,又这德行,御史言官除非没事干了,不然谁高兴为这个事去参他只是陆岺想着,自己都跟左玉定亲了,这都要成家了,可自己还没立业。就自己现在这样,把人娶进门就有点心虚,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有点委屈她。
所以他想了想,便觉书要读,朝也要上。总不能媳妇是圣人,自己就是个纨绔吧那样的话,左玉不嫌弃自己,他都嫌弃自己。
而且昨天他盘算了下自己的积蓄,更是受打击。这些年,他大手大脚的,家里给的月俸就没存下来多少。唯一让他安慰的是,这些年他的俸禄都是娘给他保管的,这才没被他花掉。不然他现在就是穷鬼一个,想给左玉买张新的梨花木拔步床都买不起。
昨天他问了娘,发现就这十六年的俸禄加起来也才四万不到,这也太穷了他享受的待遇已是侯爷里顶天的了,一年俸禄有2200石米,可跟左玉一比,他觉得自己好穷。
左玉有多少钱他不清楚,但光舅舅赏赐给她的黄金就有三千两呢而且她俸禄跟自己差不多,再加上她还有铺子、农庄啥的
可自己什么都没有。家里这些地啊田的都是娘在管的,可轮不到自己经手。
这样一算,就觉自己好穷。左玉从小没了娘,被继母苛待,瘦得像竹竿。等她嫁给自己了,没道理还得用自己的钱吃饭。男人都不能养起一个家,那像话吗所以自己也得上进点了。最好能帮着舅舅干点活,没准也能时不时赏点自己黄金啊什么的。拿了赏赐,自己也去买点地,这样成亲了,自己就能养得起媳妇了。
所以他得来上朝啊待家里哪能发现赚钱的法门得上朝才有机会嘛
当然,今天来多半还是来看笑话的。
天子愣过后,笑了起来,“经此一事,宣平侯也长大了,朕心甚慰。”
小插曲过去后,天子又继续道“左林。”
“臣在。”
“你这便去领了虎符,带着宣平侯去调查你岳父一案吧”
“陛下”
毕新大惊,“镇国公与张昊卿乃是翁婿关系,自古断案,亲友避嫌,陛下此举有失”
“那按你的意思要派谁去呢”
天子的声音冷极了,“若不是你们犯糊涂,朕会落到无人可用的地步吗朝里能办事的都得审你们,现在就镇国公与宣平侯闲赋在家,不派他们去,派谁去”
毕新颤了颤,瞪大眼,还是不敢相信天子的决心竟是这样大
这是要借着张昊卿的事大开杀戒啊这是杀几个都不够,是要杀整整一片这事一做,天下还有几个人敢反抗勋贵武将到了这个时候可不会管自家损失了。
他们被文官压制已久,这多文官被问罪,朝内势力失衡,陛下短时间内必是要倚重他们武人。到了这个时候,两成租子又算什么若是陛下私底下再许诺些什么,怕是一成租都会响应
毕新内心苦涩,五味陈杂。以前那个年少天子终是长大了他已不甘心再被他们摆布,他羽翼已丰,已有实力与心机来斩断他们这些枷锁了
想到这里,毕新老泪纵横。
心酸悔恨交织盘桓在心头,久久后,他似认命一般,道“求陛下饶过臣的家人。”
磕在地上的头已是花白。一夜的时间,从首辅变成了阶下囚。一夜时间,他就苍老了。
说什么都没用了,大局已定。其他人他也顾不上了,都自求多福吧。
秋日的雨总绵绵,好似总也下不完似的。
站在闻天鼓前的左玉以及张家人等了很久,宫门终于开了。天子接了诉状,但未宣他们。正当几人摸不着头脑时,左林带着陆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