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这样的路嘉怡中了个传胪。
这般也就罢了,传胪虽然并非三甲,好歹也是那一年科举第四。真要论,大齐九个州,荆州还是帝师章老爷子的祖籍,才子汇集,京城更是人才辈出,齐聚大齐五湖四海的才子。若路嘉怡当真运道不好,撞上了各地才子下场。落个传胪也算正常。叫林家人心中不安的是路嘉怡一个传胪不被派去鱼米之乡或者回祖籍,反而被派去了岭南那等蛮荒之地。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小县城为官。这让林家人如何安心
林子冲的心性本就不坚韧,当下就更是害怕的半个字都看不进去。无论林大太太如何宽慰,他就仿佛自己已经在仕途上绝了机会似的半点干劲都提不起来。
林大太太没办法想,思来想去,决定先给他成家再立业。
只有后宅稳了,这孩子的心才能稳妥下来。林大太太将这主意提到老太太这,林老太太因为这事儿已经心灰意冷,再不愿管大房这些污糟事儿“你自己定吧。冲儿那性子该找个什么样儿的姑娘,你做母亲的心里清楚,我一个老太太就不掺和了。”
林老太太将话撂在这,林大夫人心中讪讪,也只能自己去选。
不过事儿却没有她想的那般美满。若是往日林子冲要娶妻,林大太太透露点意思就该有人上赶着巴上来。但自打安琳琅的事儿出了以后,林子冲在金陵的名声都已经臭了。为了个庶女对嫡亲的表妹下手,这是何等的好色和狠毒。往日有人见林子冲生得俊美学识不错,如今都敬而远之。
林大太太挑来挑去的,竟然没有一个愿意跟她结亲的。就算有那上赶着愿意结亲的,也都是家世差或者女子在闺中名声就不好的。这可把林大太太给气了个半死。
林子冲更是深受打击,本就是个脆弱的性子,如今更是缩在院子里不出来了
亲事亲事说不好,书书读不进去。原本还指望林子冲自己经此一遭能立起来的林老太爷是彻底失望了。亲力亲为教导培养的嫡长孙如此不中用,后头几个孙子还没出头,林家怕是想后继无人了
且不管林家这边愁云惨淡,林子冲本人还是不死心。他在安玲珑身上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半点好没沾上,心里怎么都过不去这道坎儿。来年三月底的时候,林大太太听闻下人说大少爷两日没有出来拿吃食,火急火燎的亲自来林子冲的院子看看。
死活叫不开林子冲的房门,一气之下命人撞开来。发现里头早已人去楼空。
林子冲这个混账东西什么东西都没留,不死心地一个人跑去找安玲珑了。
从来没吃过苦的林子冲这一路算是吃尽了苦头。没有家人的照拂,没有仆从的马前鞍后。他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白面书生,才出金陵城银子就被偷了。若非拼着一口恶气没散,他差点灰头土脸地打道回府。咬牙靠着典卖身上的饰物寻到唓县,人已经跟乞丐无异。
若非有好心人搭救,他怕是要饿死在路上。等好不容易进了县城才知道,就算是到了这个地步。路嘉怡跟安玲珑的缘分还没斩断。安玲珑被流放到唓县,路嘉怡就被打发来唓县做县令。
他心中忍不住自嘲,明明他付出的代价更大,结果到头来好似他成了局外人。
唓县的荒凉是肉眼可见的,进了县城,就连最繁华的街道都透着荒凉。林子冲顶着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一路打听,本以为安玲珑一个女囚无名无姓不好打听。结果他随便拉个人一打听竟然就问出来。
林子冲震惊“为何你们知晓安氏”
“这等毒妇大家伙儿谁能没听说过”
林子冲抓着的人刚好就是当日路嘉怡审理张杨氏状告张旺一案在府衙外看的看客。当下这人就添油加醋地将当日公堂之上所见的种种描绘出来。许是这人还有几分唱戏的本事,将安玲珑撇清关系的语气样貌学的活灵活现。若非眼前的脸不是那张脸,林子冲都觉得是安玲珑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