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彪站在他边上,似在同他说什么,见太子没答话,不由得也朝着太子的视线方向看了过来,瞧见秦筝,他冲秦筝点头打了个招呼后,非常识趣地端着碗走了“我去厨房添个饭。”
秦筝走过去,瞥了一眼太子手上的大海碗,没克制住自己幸灾乐祸扬起的嘴角,正想同太子说吃不下可以给山寨里的弟兄们吃。
怎料太子看到她贴着碗沿放的那两块肥肉,却再自然不过地伸筷子夹了过去。
秦筝看到他把扣肉堆到了自己碗里,大脑宕机了一秒,才不确定地问“那个你吃”
太子浅浅斜她一眼“你要吃”
秦筝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太子没再说话,低头扒起了饭。
明明是很粗鲁的动作,放在他身上倒也不是赏心悦目,但秦筝莫名地觉得透过他那身浊世佳公子的皮囊,似乎看到了一个驰骋沙场悍将的影子。
他比她想象中的更能适应这一切,也更能吃苦,半点没有端着自己皇太子的身份。
秦筝看着太子愣了一会儿。
太子停下筷子看她一眼,“怎么了”
秦筝摇摇头,沉默着吃完碗里剩下的饭,端着个空碗往回走,快到厨房门口时却耳尖地听到靠墙根蹲着吃饭的几个汉子在议论她。
“程夫人对军师可真好,自个儿碗里有块肉都舍不得吃,特地拿过去给军师,老子以后讨婆娘,也得讨个这样的”
“得了吧,也不撒泼尿照照镜子,人家军师一表人才,又能识文断字,你这损样哪个姑娘家瞧得上你”
汉子们一阵哄笑。
秦筝默默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空碗,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她去厨房放碗筷时,林昭已经吃完饭出去了,喜鹊在一旁帮着厨房大娘收捡碗筷。
秦筝问了句“阿昭呢”
喜鹊答道“今早起来漫天红霞,这两天八成是要下暴雨,大小姐去同寨主说盖瓦的事了。”
秦筝不解“盖瓦”
喜鹊道“这两年战乱,来投奔祁云寨的人越来越多了,房子不够住搭了茅屋,天晴还好,遇上雨天,那就是外边下大雨,里边下小雨,再刮个大风,整个茅屋顶都能给掀没了。”
厨房大娘接茬儿道“可不是,寨子里一些老房子年头也久了,瓦缝稀松,漏起雨来不比茅屋好到哪儿去。”
秦筝蹙眉问“需要加固房顶的人家有多少户来得及吗”
厨房大娘叹了口气“哪家的房子大大小小都有些毛病,问题不大的自家人修修补补将就一下,等雨停也就过去了。像康婆子家里,她儿子死在了外边,家里没个男人,茅屋又漏得厉害,翻墙盖瓦的活儿,她一个老婆子哪里做的了也是寨主和大小姐心善,对寨子里死去的兄弟家眷多有照拂,不然康婆子那一家的日子可不好过。”
她说着就不住地摇头。
秦筝不免也听得心口有些重,这世道,上山为匪过得尚且这般艰难,那些在山下四处逃难的百姓,过的还不知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