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意环境,只是安静地内观。
体内的灵脉破碎之处犹未修补,金色的灵流一滴一滴,漏向灵脉之外,溶于无形之中。
他每修补一部分,都会在下一次的拷问中有意无意地被重新破坏,好像这些人有意要阻止他修复灵脉一样。
他尝试过回忆净化山的灵脉时那种感受,也尝试过和这片土地沟通,从而获取帮助。
然而,这座地下监牢在修建之时,就决定要困死他。
他们切下整面山上的石材,削成牢房的四壁,接缝密合,连针尖都插不进。
中间夹着铁板,其上又是石材,极重,且不留空隙。
上方一片密林,树根扎得极深,且虬曲交错。
挖,挖不动炸,炸不得。
哪怕北斗宗那位老祖宗来了,也得无可奈何地回去。
修这座地牢的人似乎很得意自己的设计,名之为“困仙牢”。
所谓“仙”,自然指的是此刻额头冒汗的萧胤尘。
大地的灵脉近在咫尺,他却无法捕捉到这份力量。
身体的钝痛和精疲力尽间,他一边思索着灵脉的问题,一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朦胧中,他听到一声熟悉的轻唤:“阿尘。”
“阿尘、阿尘。”素心抱着孩子轻轻哄拍,眉眼间带着一丝疲倦和满足,
还有满满的爱,母子之间毫无隔阂,她怀里的小团子闭着眼睛,在轻哼声中,露出笑容来。
天气已是初夏,而石屋里清凉爽洁,无半丝炎热,瓶中参差插着几支新鲜的荷花,有的已绽开,露出其中未熟的莲蓬,有的尚为花蕾。
满室清香。
壁上挂着一轴小荷尖尖立蜻蜓的图,蜻蜓四翼轻盈,足下浑不受力,好像一阵风过来,就要振翅飞走般生动。
昔日的城主,气质柔和,姿容明丽,比之后来做城主时,少了许多沉重和威势,以及岁月带来的些许沉郁,和在桃十三多年来的有意维护下养成的天真的脆弱感。
“素心,我买了新出的话本子。”江心月一手提着食盒,探半身入帘,另一只拿着书的手,轻轻地把门带上。
“多谢你跟老板请假了吗”
“请了,你们老板夸我有福呢,”江心月将食盒放在桌上,拿着书走过来。
“他还额外送了我一本笑话大全,你看不看”
“我先看话本子。”素心把小团子放在床上,接过书,粗略地翻了一遍,向他露出甜甜的的笑容。
江心月看素心这般喜悦,心都快化了。他麻利地把饭菜拿出来,摆在桌子上,道:“我带了你喜欢的菜,把阿寒哄睡了,快来吃饭吧。”
江心月这两年来常常问自己:你满足吗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他的妻子虽是树妖,但心性品貌无一不好。
或许别人会在意,但他并非迂腐之人。
他相信彼此之间的心意,也坚定地相信素心和阿尘会是他一生挚爱的家人。
可是,当小团子再大一点的时候,问题就出现了:他有一半妖族血统,他的母亲是气运得天独厚的大妖,父亲虽非当世奇才,天资也算中上,但他却没有继承父母的半分天赋,甚至灵脉闭塞、半丝灵气也无。
偌大一个世家萧家,竟出了个没有灵脉的普通人,这要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