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些词可真多,学习肯定很好。”这次小姑娘可不是嘲讽,她说话就这样,想什么说什么,“哪来什么勇气啊,这不是不能打么,就得生下来啊。”
郑谦益放射性就想说反堕胎法已经在执行了,看她摸着肚子的面庞,又把话咽回去,转而说点实在的,“我应该会装个七八天的善人,你这几天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韩牛就别想了啊,我也穷,只是跟你比稍微富点。”
小姑娘不信,“你会穷”
“我也不是家里有矿啊,我为什么不会穷。”郑谦益让她好好想想,“我做的都是义务劳动,比如协调你们跟那位老爷子的纠纷,我难道还能从你们或者他们手上拿钱不成”
这话小姑娘懂,可是,“另一个姐姐不是有工资的吗”
“她属于妇女家庭部,是一个政府部门,做事当然是有工资的,我不是啊。”郑谦益说着去翻包,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册子,递给一直闷头叠盒子也不怎么说话的阿姨,“我属于这个公益组织,我们专门为从事家政服务业的女性包括法律、心理和”
抽走了册子的姑娘打断她,“我来读吧,妈不识字。”
这是郑谦益没有想到的,这年头还有人不识字
这年头有很多人不识字,国家从被殖民到独立再到内战接着是军政府的高压统治,也就是一、两代人的功夫。南韩不识字的中老年人很多,乡下尤其多。当然乡政府也有一些免费的通识教育,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时间和精力或者信心重新开始学的。
大白天,昏暗的地下室,借着窗台的光束,挺着肚子的少女磕磕绊绊的读着印刷精美的宣传册。屋内没有其他声音了,屋内连叠纸盒的声音都没了,屋内只有磕绊的读书声。
郑谦益倚着斑驳的墙壁,仰头望着光束中的浮尘,耳畔是读两句顿一下的少女声。
小姑娘并非不识字,南韩的义务教育还是做的很到位的,国土面积小么,都能覆盖到。有些学校哪怕只有几个学生,也尽可能保证学生们能完成中小学教育,之后是考高中还是不考,就看各自家里的能力了。
少女读得断断续续的不是因为不识字,而是那些书面用语对她而言有些陌生,读起来就不太顺,有些她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她需要问郑谦益,问多了,她停顿的时间长些,郑谦益就自动开启解答模式。
这一刻之前,郑谦益没想过,她们的宣传册有什么问题。这东西她扫一眼就能背下九成,还不是硬背,而是很多都是根据法条演变来的。宣传册有宣传组织的,也有宣传家政服务者碰到了什么问题可以用什么方法解决,或者应该寻求哪些有关部门的支援,郑谦益给的是后者,这个更实用么。
在郑谦益,李美贞,或者更多编写这份宣传册,乃至于审核的人员来看,这份册子已经简单直白到小学生都能看得懂的地步。可中学毕业的姑娘让那些所谓的高知分子知道,她们太想当然了,她们印象中的小学生和实际上仅仅是读完了小学和初中的人,根本不是一回事。
少女读册子用的时间并不长,本身册子也没多厚,又不是真的要出本书。大姐姐解释的时间花的很长,长到郑谦益问少女,有没有兴趣干个兼职。
“我”少女看看丈夫再看看妈妈,最后指着自己的肚子望向姐姐,“我这样能做什么”
“帮忙修订这本册子。”郑谦益跟她说工作内容,“你只要坐着就行,没什么体力活,你负责监督编写的人,把册子修订到你可以扫一眼就明白它表述的是什么意思。工资么”
“不行。”母亲断然拒绝,“她不合适,我们也不是为了求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