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温用漂浮咒减轻重量半扶着杜克先生赶到防空洞的时候,那里面已经挤满了附近街区过来避难的人群,她只能跌跌撞撞地跟着一群乞丐躲进泰晤士河的桥洞里。这里充满了臭烘烘的难闻气味,但是没人在意,所有人瑟缩在一起祈祷,度日如年般一秒一秒数着时间。
一个多小时后德国的轰炸机终于飞走,世界重新安静下来,雪花洋洋洒洒地落在坍塌的废墟和结冰的河面,寒风止不住地呼啸。
陆陆续续有人从桥洞离开,阿尔温心情沉重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杜克先生,他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这次又遭受空袭,断断续续地昏迷着,中间短暂地清醒过来几次。之前她已经施了一些简单的治疗咒,可是看起来好像不太管用,他的脸色越来越差。
沉沉的黑夜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墨。
呵出的气体在半空形成一团雾气,阿尔温的身体已经被冻得僵硬,她吃力地扶起杜克先生让他靠在她的肩膀上,在漆黑的夜色里努力辨认着方向。
医院里忙成一团,这次空袭造成了大量的伤亡,医生忙着抢救伤重的病人。将杜克先生交给护士小姐后她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放松下紧绷的心弦。
也不知道汤姆怎么样了。
空袭来得太过突然,所有人都乱做一团,阿尔温出门的时候汤姆不知道去哪儿了,希望他来得及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避。
阿尔温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稍微有一些迷茫,她在一块石头上坐下,舔了舔嘴唇,喉咙里干巴巴的,翻涌着一阵令人恶心的铁锈味儿。
可能战争的残酷就在于能够让人深深明白自己的无能为力,防空警报拉响的时候,在百货超市门前她看见了被人群冲散的小孩儿,可是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带上他一起逃难,只能咬着牙狠心地拖着杜克先生快速离开。食不果腹、流离失所不过是战争常态,每一次的战争背后都有无数牺牲品。
等她回到莱斯卡特大街的时候,发现整条街都被摧毁了,往日的高楼变得摇摇欲坠破烂不堪,有几个人坐在废墟上嚎啕大哭,一些人弯着腰在废墟里四处翻找,不知道是在抢救剩余的财物还是在寻找亲人的遗体。
借着微弱的光线,阿尔温看见了汤姆,他坐在废墟中,深深地将头埋进膝盖里,昏暗的夜色压在他的肩头。
“汤姆”她走近,迟疑地叫了一声。
那团人影浑身颤抖了一下,好像不可置信一样慢慢地抬起头,黝黑的眼底透着一丝水光。
“你还活着”他撑着膝头缓慢地站起来,直愣愣地看着她。
阿尔温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他的力气很大,好像一撒手这个人就会从他眼前消失一样。
“汤姆,我没事。”她微笑着轻轻地拍他的背,“放心。”
“我以为你死了。”他的声音很沙哑。
汤姆在古灵阁将巫师钱币兑换成英镑,坐上巴士回家的途中空袭发生了,他拉开车门疯狂地往莱斯卡特大街的方向跑。看着眼前还弥漫着烟尘的废墟,他愣在原地,然后像失去了理智一样冲上去扒开坍塌的石板。
阿尔温轻轻地叹了口气,微弯唇角“可能是上帝保佑,幸好当时我并不在家,所以躲过了这场灾难。”
汤姆松开了她,微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今晚都不知道住哪儿。”阿尔温的视线从眼前的这片废墟上扫过。
“只能去救助站了。”汤姆的情绪很快稳定下来,冷静地思考了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