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稍后,等马车停下,沈辞先下了马车。
原本,沈辞是想转身照看陈翎的,但见石怀远上前,应当是有话同他说。
沈辞出身武将世家,自幼跟着祖父学习骑射,骏马飞驰而过,他都可以跃上马背,更勿说马车这么高些距离,所以也没怎么留意。
但对陈翎来说,即便有脚蹬在,马车也有些高。
陈翎目露为难。
但见沈辞同石怀远说着话,应当没顾及到她,原本就不怎么熟络,陈翎怕打扰他们说话,也不好出声麻烦旁人。
只是这脚蹬对陈翎来说委实有些高
陈翎咬了咬下唇,尽量踮起脚尖去够脚蹬。但她个头实在不高,又不熟练,眼看着脚下打滑就要踩空落地,却忽然被人搭手扶稳。
陈翎慌乱看向沈辞,方才她真意外要摔下去了,一颗心砰砰跳着看向沈辞。
沈辞温和笑道,“刚才光顾着说话去了,没留意,没事吧”
陈翎摇头,但幸好,他发现得及时,也眼疾手快。
沈辞看了看他,凑近道,“嗯,下回我记得了,阿翎腿短,下马车的时候要人搭手。”
陈翎目露惊讶。
她还是,头,头一次听人这么说她
沈辞打趣道,“逗你的,真信了下来吧。”
“哦。”陈翎还是文静应声。
沈辞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性子温温和和,但又不唯唯诺诺,不难相处。
沈辞笑了笑。
再后来,就是眼下。
沈辞躺在床榻上,有些睡不着,也都在想着白日的事。
虽然祖父的信中没有提及陈翎的身份,但陈是国姓,天子又亲自修书给祖父,让他来舟城接陈翎,祖父告诫他要谨慎处置,天子派来舟城护送的禁军又是石怀远
沈辞多少能猜出几分。
但姓陈,未必就是天子血脉。
宗亲亦有可能。
祖父常说,天家之事断不可随意猜度,沈辞深吸一口,双手抱头躺在床榻上,没再去想陈翎的出处,却还是不由想起白日里初见陈翎的场景。
八九岁模样,秀气斯文,眼眶还是红的,整个人带了些许腼腆和怕生,也不怎么喜欢抬头看人,安静得像画卷里勾勒出来的人。
姑母总说他生得好看,他看陈翎才是。
斯斯文文,白白净净,很讨人喜欢就是,看着模样太柔弱了些,也少了些男孩子的活泼与朝气。他想,兴许是不熟悉,也兴许是离家,和离开亲人的缘故。同一直相依为命的姨母分开,肯定心里不好过
沈辞想起早前同祖父去驻军中的时候。
他那时候还只是离家半年罢了,半年后就能回家见爹和大哥,他都不争气得哭了很久;而陈翎是离开从小长大的地方。
换作是小时候的他,他应当不必陈翎好才是
思绪间,又隐约听到很轻的哭声。
陈翎的房间就在他房间隔壁,他不用想也能猜到。
白日里是哭了一场,但未必哭一场就能好。
马车里,始终有他在,也怕旁人听了去;但在屋中没有旁人,有人就伤伤心心得哭起来了
沈辞一直没睡,也听了许久,翻来覆去,还是撑手起身,在一侧取了衣裳,推门出屋。
屋外,扣门声响起,陈翎意外,一面伸手擦眼泪,一面问起,“谁”
是沈辞的声音,“阿翎,是我。”
沈辞哥哥
陈翎开门,沈辞果真见她眼睛又哭红了。
“沈辞哥哥,怎么了”陈翎看他。
“哦,那个”看着陈翎眼睛哭红,沈辞一时脑海中有些断片,想在什么宽慰的话。
家中,他才是更小的那个,平日里都是旁人宽慰他。再远些,他虽然比盛文羽大,也就一两个月,更小些就是鸣简,小豆丁一个,他还真没安慰过陈翎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