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罗还没有下达指示。”她平静地说,“你不能擅自行动。”
萨菲罗斯忽然转头朝她看来,他好像一时忘了是谁在和自己说话,碧绿的竖瞳中闪现危险的神色,像开刃的刀一般锋利。
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后,萨菲罗斯回过神,捏着档案的手骤然一松,里面的纸张像纷飞的雪片洋洋洒落。
她没有去看洒到地面上的资料。
“这里不适合谈话。”
也不适合哀悼死者。
监视无处不在,她不希望萨菲罗斯留在档案室里,一个人消化朋友死亡的噩耗。
“我们回去吧。”她握住萨菲罗斯的手腕,掌心底下的皮革冰冷。
“不管有什么事,都先回去了再说。”
不知道被哪个词触动了僵硬的神经,她将萨菲罗斯带出档案室时,他没有抗拒。
回到公寓时,外面下起了雨。
安静的雨声敲打着玻璃,她打开室内灯,柔和的光线氤氲开来。
对于萨菲罗斯来说,悲伤好像是非常陌生的异物,他没有处理那种情绪的经历或能力。窗外雨声寂静,他看着那片阴沉的景色,仿佛在出神。
她和他一起坐在窗前,短暂的雨季过去后,天气会逐渐转凉,米德加会进入秋冬,太阳的光线比平时更加稀少。
淅淅沥沥的雨声沿着屋檐流落,她靠在他身边,尽力将自己暖意微薄的体温递过去。
「萨菲罗斯。」
脑海里响起不属于她的回忆。有时候是在树荫底下,有时候是在阳光干燥的荒野,那两个声音不断和回忆的碎片重叠。少年时期的三人,青年时期的三人,他们一起出任务,一起并肩战斗,一起溜进神罗总部的战斗模拟室,然后一起因为破坏公司财产而受罚。
原来有那么多回忆。
「萨菲罗斯。」那两个声音说。
「萨菲罗斯。」
因为遇到了那两个人,萨菲罗斯才有了微笑的表情。
学会开玩笑,学会放松,学会关心并照顾他人的情绪,萨菲罗斯身上的这些人性不是在实验室里培养的,也不是上战场之后为了更加自然地融入集体而习得的技能。
「喂,萨菲罗斯,你在想什么」
萨菲罗斯有过朋友。虽然时间很短暂,虽然后来最终还是被对方抛弃。
「萨」
心脏忽然隐秘地疼痛起来,好像有人拿着生锈的刀,一片一片地将心脏的肉往下剜。
够了。
她对体内的寄生物说,够了,不要再把这些回忆给她看了。
那些回忆并不是她的东西。
她早就该这么做了,但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这种行为的不妥。
那些回忆是萨菲罗斯的隐私,不应该随意让他人窥探。
她不能一直做个小偷,所以不要再给她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