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呈插了接线板吹头发去了,贺予就站在阳台上,还有些不高兴,他远远地盯着吹头发的谢清呈看,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人会是谢雪的亲哥哥。
谢雪把她哥看得和救世主似的,崇拜他崇拜得不得了。
他不明白谢清呈到底有哪里值得去崇拜。
横竖不过就是个老男人而已。
但看着看着,贺予就有些走神了。
他想起以前谢清呈在他眼里,算是一个童年的噩梦。他总是很怕他,又不得不见到他,不得不在他面前丢人现眼,仪态尽失。他发疯的样子谢清呈都看到过,他也曾被绑着拘束带疯狂地挣扎着,像一头疯狂的困兽朝他吼叫过。谢清呈那时候看他的眼神很冷静,无影灯下向他走近,他闻到那冰冷的消毒水味,然后针刺破皮肤
那时候他觉得谢清呈好高。
又很冷。
力气大,不容置否,阴云般笼罩着他,他好像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个噩梦。
但没想到,几年不见,谁仰视谁,谁俯瞧谁,竟都倒了个个儿。
贺予略垂了眼看着他
怎么回事。
现在再看,他好像也没以前那么可怕。
也许是因为很多人会对孩提时的一些事物留下虚幻的印象,那些印象是由大脑经过岁月的沉淀酿成的,其实并非原貌。比如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总觉得无比漫长,但回头一看,竟然不过二十来集,再比如小时候畏惧的牧羊犬,总觉得比高头骏马还魁梧,可再瞧老照片,发现那动物也不过只到成年人的膝盖。
也许他对谢清呈就是这样的心理相差。
他的目光停了很久,久到谢清呈觉察。
谢清呈回头,冷眼“看什么”
贺予静了一下“看我的衣服你合不合适。”
“”
“确实大了。”贺予说,“谢清呈,我记得你以前很高的。”
谢清呈冷冷道“我觉得我不需要用身高体型来耀武扬威。”
然后他就转身继续顾自己吹头发了,只是转头前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贺予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的童年噩梦也不过就是个平平常常的男人,甚至是有些清瘦的,自己的白t穿在他身上都嫌大,领口下凹处能看到苍白的皮肤,像一汪雪山流落的水,盈在衣服的阴影里。
奇了怪了,自己那时候怎么会那么怕他呢
不知不觉间,谢清呈吹干了头发,直男不太会捯饬自己,他对着镜子很随意地拨了一下,就放下了吹风机,回过头来对贺予道“我先走了。你的衣服明天还你。”
“不用还了。我不习惯穿别人穿过的衣服。你穿完就扔了吧,也旧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谢清呈也不再坚持,又拨了拨还有些湿的发尾,说道“那好吧,那我先走了。”
“您不和我一起再去谢雪那边了”
“不去了。”谢清呈道,“晚上还有别的事。”
“写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