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潜长腿一迈,走到青年身边,扯个脑袋在他前面“你为什么说我骗人。”
青年扭过头,加快脚步,时潜耸耸肩,慢悠悠跟着。
一人走得狼狈,一人背着手气定神闲,距离竟然没有拉开多少。
青年陡然转身“你到底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时潜很是无辜地摊开手“这条路明明大家都在走,路人这么多,你怎么就偏偏说我。”
青年被他气得深深吸了口气,转身跑了起来。
时潜啧了声,抬腿跟了上去。
青年不知自己跑了多远,只知道从天亮到天黑,已经黑了很久,久到他精疲力尽,腿软得只能跪倒在原地。
荒草地上,时潜找了块地方躺下,胳膊垫在脑后,曲起一条腿,优哉游哉望着天空。
青年捡起时潜刚才丢在他脚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嗓子哑得像是风箱“你还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
时潜扯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毛茸茸的绿尾巴晃晃悠悠“你不是还有个姐夫吗怎么不去找他。”
青年沉默了许久,看着少年仿若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侧脸,不知怎么突然有了倾诉欲“你知道那个男的为什么娶我姐吗”
也不需要时潜回答,他就自顾自道
“因为算命的说我姐好生养,绝对能给那个男的家里生个男孩。”
“结果我姐嫁过去三年都没怀上,所以那男的一有不顺心就用这件事当借口打我姐出气。”
“我想打回去但是我姐不准,因为我上高中的学费是那个男的出的,两万块。”
“两万块”青年颤抖着嗓音一声,“这他妈就是我姐嫁给他的原因。”
“现在,她就这么被人害死了,还被人随便诋毁。”
“你去哪”时潜坐起,看向往河堤走的青年。
青年没有回头“别跟着我了。”
时潜“你知道溺死前有多痛苦吗”
青年脚步一顿,声音颤抖“比我姐更痛苦吗”
时潜抿唇,声音淡了些“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做的应该是找到凶手帮你姐报仇,而不是在这自暴自弃找死,她为了让你上学宁愿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如果看到你现在这样自毁前途,她会怎么想。”
青年陡然转身,猩红着双目怒吼“你知道什么”
“我姐是我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亲人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意思是她死了全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你根本不懂也不可能懂这是什么感觉什么都不懂却在这里用自以为理解的语气劝我,说得这么轻松等你全家也都死了你再来劝我吧”
青年声音爆发似的喊完最后一句,捂住脸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时潜脸上笑意一点点消失,他垂眸看向手里的狗尾巴,指尖被碾碎的支杆染上绿色汁液。
“我确实没资格劝你。”
他喃喃自嘲,丢了手里的狗尾巴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河堤。
青年哭声止住,怔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