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要面对自己的内心的时候。
或许自欺欺人能在一时之间让自己勉强安稳,可天长日久,总会有一天不得不去面对。
容昭在想秦月,也在想他自己的从前。
他对秦月是真的半点感情也没有吗
他这样自问。
或许是有,却并不算深。
他爱她温柔顺从,也为她花容月貌而倾心,或者他还对她有着居高临下的挟恩图报,他笃定她是不会离开他的,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不会离开他。
他也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看到秦月从城墙上跳下的时候,所惊惧的是她的反抗。
这些事实他并非不懂不明白不理解,也正如容昀所说那样,他太明白了,这些他根本不能承认也不能说。
他几乎本能地要表现出茫然无措,他必须悲伤必须痛苦,他有足够的理由去做这些事情,他甚至可以抹着眼泪表示自古忠义两难全。
他明白自己应当做的是什么,也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在亲近之人眼中,他们也很明白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骗得了旁人,可以在不知内情的人面前惺惺作态,却不得不在自己亲近之人面前露出狼狈和难堪。
容昀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如坐针毡。
他想起来当年他们兄弟两个为了容家奔波时候,容昀也总是能一针见血地把事情本质看出来,他在边疆为了战事苦熬的时候,京中便是容昀在上下打点,他太懂人心,也太懂他在想什么了。
他忽然在想,秦月在家中的这几年种种,容昀是否也是看在眼中,是不是也曾经旁敲侧击地提醒过自己
其实是有过的。
容昀提醒过他很多次,后宅的事情没有必要全部给林氏,既然有了当家主母,就应当让主母来当家。
那时候他是如何回答
他只说,伯母管家是已经做熟了的,也不怕压不住人,秦月年轻,不管家反而省心。
或者是碍于身份忌讳,容昀的提醒是点到为止,因为没有哪个弟弟总是对兄长的事情指手画脚,容昀明白这一点,故而只是帮忙打理外务,后来许多事情就说得少了。
容昀曾经笑着说过,若将来他成家了就要分出去单过,他不想两家妯娌在一起有什么争执,到时候就在容府后面置个宅子,两家打通便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