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
有许多事情如若心中有结,或许就会变成将来午夜梦回时候的意难平。
收拾停当之后,秦月下楼便和容莺一起上了马车。
容莺笑道“我听说洛州有个永安寺,婶婶今天陪我逛一逛吧”
秦月倒是没想到容莺想去这里,只笑道“怎么忽然想去寺庙,以前在京中时候你不爱去这些地方。”
容莺道“以前是以前,还没长大呢”
从这话中,秦月倒是听出了几分唏嘘,她转头看向了容莺,便见容莺也正看着她。
“怎么了”秦月看着她神色,不由得这样问道。
容莺依恋地在秦月的肩膀上靠了一下,道“知道婶婶还在,便觉得许多事情不是难过了。”顿了顿,她自嘲地笑了笑,“那时候许多事情想不明白,也无人可诉说,便只好求神拜佛然后就这么长大了。”
秦月摸了摸容莺的头发,道“不要去想过去了,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我都已经不计较,你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我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可在我心里还没过去。”容莺说道,“很多事情经不起反复想。我与叔叔吵过许多次,在他带兵去北狄之前,我都坚定地认为他是一个自私自利的薄情的人。可是他对我的确很好。无论我那时候说了多么难听的话,他后来还是让二叔把我接回家,我就一直在想我做错了吗我一边觉得我没有错,一边又觉得我错了。”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笑了一声,“想太多了就会觉得很迷惘,我那时候总在想,如果婶婶你还在就好了。”
容莺的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但秦月还是听明白了。
“所以你是为了你叔叔救了公主而不是我,与你叔叔吵架了。”秦月低头看她。
容莺笑了笑,道“是啊,我骂了叔叔好多难听的话,那时候叔叔好生气,但我看得出来他不是因为愧疚,只是因为心虚,我说破了他的心里话。”顿了顿,她抬眼看向了秦月,“那时候我觉得我都是对的,但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便也不知道究竟如何衡量对错了。”
秦月不知道京中还发生过什么,于是便也看向了容莺“所以发生了什么”
“那时候我以为叔叔会因为权势和公主在一起。”容莺说,“但也没有,叔叔就带兵去了北狄两年,这两年长公主一直在京中摄政,有好几次想对叔叔下手,但是被谢大人他们给拦了下来。这次叔叔带着北狄的降表回到京城,公主也迟迟压着不给爵位。我便在想权势对于叔叔来说,究竟算是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秦月摇了摇头,她对探究容昭的内心毫无兴趣。
“可我觉得这其中有矛盾,我看不懂。”容莺说,“我只是纠结于一个被我认为是薄情寡义只专注权势的人,为什么会忽然变了一个样子,是我看错了吗”
“或者人都是会变的。”秦月笑了笑,“或者有经历,或者有感悟,然后便会有所改变。”
“也许是吧”容莺大概是只想倾诉,没有想要辩驳的念头,她平平常常地继续说了下去,“叔叔从北狄回来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我不管说什么,他也都不会生气了。有时我就会觉得我是不是太过分我在拿两年前的事情无理取闹吗他越退让越容忍,就会越让我觉得我自己好像做错了。就好像是我是一个外人,我在给不相干的人争吵伸冤一样。”
听着这话,秦月笑了一声,道“因为你善良,所以会在这些事情上有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