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先去瞧贾珂和王怜花,见贾珂面露微笑,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王怜花却冷着一张脸,一只手与贾珂相握,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似乎万千怒气萦绕于心,就宛若奔腾而下的洪水,很快便
要喷涌出来,冲垮一切,吞噬一切。
众人心中皆是一凛,又去瞧张康,见他满脸鄙夷神色,不由浮想联翩,暗道“这王怜花是做了什么事情,竟会叫贾珂成为不孝不义的人”
众人又想“贾珂听到这话,自当与王怜花先划清界限,日后查清楚真相,若是冤枉了他,再说其他的事。”想到这里,又去瞧贾珂和王怜花。
哪想到贾珂却神色自若的向王怜花一笑,左手轻挥,两名粉衣少女搬来椅子,他拉着王怜花坐在椅上,揽住王怜花的肩头,翘着腿,竟似半点没将“不孝不义”这四个字放在心上,懒洋洋地道“怎么不说了别吞吞吐吐的,难道还要我给你扔点茶钱,你才肯继续说吗”听他的语气,倒似把这位张家公子,当成了在茶馆里说故事的说书先生。
忽听得“噗嗤”一声,众人循声看去,原来是浙江巡抚的公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浙江巡抚看他一眼,眼中满是嗔怪,正想说话圆场,哪想到贾珂却竖起拇指,称赞道“笑得好,咱们张公子就是嫌大家太过安静,场面太冷,他只能自己站在台上唱独角戏,才吞吞吐吐不肯继续讲,大家给我个面子,都笑几下,好给咱们张公子捧个场,好不好”
要知道众宾客中官职最高的浙江巡抚是正二品,贾珂这闽浙节度使却是从一品,浙江巡抚见到贾珂,也得客客气气,何况是其他人了。众人一听贾珂吩咐,连忙哄堂大笑,有的人担心自己笑的声音不够大,输给了别人,讨不了贾珂的好,更是使出吃奶的力气纵声大笑。
一时笑声震天,这笑声不仅在金风楼的两层楼中回荡,连那些站在西湖岸边看礼花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人人好奇心起,寻思“船上发生什么事了不是在拜堂成亲么,怎么笑成这样”
不说张康,便是贾珂,也从没经历过这被众人嘲笑的场面。
张康站在红毯上,手脚发颤,热血涌上脑袋,几乎就要跳湖自尽。突然间眼前一花,张康只觉脸上一阵剧痛,他抬手摸脸,还没摸到,一股刺鼻的铁锈之味扑面而来,然后一滴滴滚烫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红毯之上。那震天的笑声不知不觉间
已经停歇,张康侧头去看众人,就见人人瞪视着他,脸上满是惊愕和恐惧。
张康心道不好,就听得一人微笑道“是谁派你来的”却是王怜花的声音。
张康循声看去,就见王怜花坐在贾珂身旁,一手握着贾珂,另一只手食指竖起,一样东西在他的食指上飞速旋转。
王怜花见他看了过来,微微一笑,手上那样东西如一朵红黄相间的云一般,轻飘飘落在红毯上,却是一张薄薄的沾满了鲜血的人皮面具。
原来先前王怜花见贾珂吩咐众宾客起哄大笑,知道他这是要用众人的嘲笑来压垮张康的精神,使他崩溃,无法再讲下去,即使他强撑着讲下去,也能给贾珂抓到很多破绽,以便诬陷他说的话都是自己瞎编的,这便是孙子兵法中的“不战而取人之兵”。
王怜花坐在一旁,冷眼瞧着,见张康手脚发颤,冷汗直流,但是脸上却一点也没有变化,既没有涨红了脸,也没有惨白了脸,心中不由得暗暗生出疑窦。
虽然王怜花自信在易容一道,绝没有人能胜过他,而就他所知,无论多么高超的易容手段,都可以通过揉捏的手法,来判断那是不是真正的皮肤。即使是人皮面具,无论面具的模样再怎么逼真,也没法拥有活人的皮肤的温度,他安排人在船前挨个检查每位宾客的脸颊,对付想用易容手段混进船上的人,已是绰绰有余,这船上绝不可能有人易容。
但是当时王怜花见到张康脸色古怪,还是怀疑张康这张脸是假的,便闪身到他面前,在他脸上一摸,果然摘下了一张面具。只可惜这张面具是用极为巧妙的手法粘在了张康的脸上,即使泡在水中,也不会脱落。王怜花一摸便知,要将这张面具摘下来,需要黑醋、陈年绍酒和精盐、热水、剪刀、小刀等物。他心下不耐,又急于告知众人,这人不是张康,便用手指划破了张康部分面颊,将这张面具硬生生地取了下来。
张康沉默半晌,放下了手,道“是夫人。”
众宾客心道“哪位夫人”
王怜花脸色一变,暗道“她果然不肯让我得偿所愿,让我和贾珂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