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二郎能感受到范婉语气里的强大自信。
正好,他也很有自信。
“夫人且放心,我并非是那软骨头的人。”
相反,能从宁古塔呆了二十多年,活着走出来的人,有着世界上最坚硬的骨头。
“对了,夫人。”
吴家二郎刚准备走,又想起来一件事似的顿住脚,只见他回过头继续说道“若夫人实在缺人手,倒是可以往宁古塔走一趟,那边如人间炼狱,每年逃跑者无数,宁可去深山里冻死饿死也不愿回去与披甲人为奴。”
范婉都有点无语了,这人跟挤牙膏似的,一直没完。
好在,这句话也不是废话,倒是提醒了她。
“此事我当从长计议,你且回去负责苏州事务吧。”
“那夫人,天地会好歹有个名字,咱们这”吴家二郎抿嘴,没个名头也不好宣传啊。
“咱们是无阶级者,至于名字,取其中共产二字便可。”
吴家二郎得了名字,这才真的道了别。
吴家二郎这一走,范婉便放下了手中的笔,开始思考宁古塔逃犯的事,于是大手一挥,喊来了达楞“去将羊圈里的几个解差带来。”
达楞立即应道“是。”
很快,解差被带了上来。
这几个解差,当初押送杨清河一家去宁古塔,却被范婉半道给劫了,直接被带回来干活,夏天跟着挖地除草掰玉米,秋天跟着押车挖泥搓转头,冬天跟着上课除雪扫羊圈总之,这半年,这几个人不仅没受什么折磨,还养胖了几斤,就连肚子上的一整块肚腩也给练成了八块腹肌。
除了比旁人多上几节政治课,以及练武轮不到他们外,竟然和寨子里的其它人日子过得没两样。
说真的,若不是突然被带来见范婉,他们都有些乐不思蜀了,甚至盘算好了再赚一年工分就换一套大瓦房。
所以他们被喊来的时候,大写的一脸懵逼。
“你们当初押解杨清河回去的公文可还在”
范婉也没有和他们寒暄的念头,直接了当的问道。
“有有。”为首的忙不迭的点头“不过都在羊圈那边放着呢,咱们也不知道这公文怎么处理,就一并放着了。”
和公文一块儿放着的,还有当初锁杨家人的一套枷锁。
那套枷锁是铁制,虽然不粗,却很重,他们本来是想献给范婉换点儿工分的,奈何范婉忙的直接把他们抛诸脑后,一直以来也没有个说话的机会,如今也一并塞床下了。
这会儿范婉问起,他们赶紧的回去取了回来。
重重的枷锁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许是放在羊圈里日子久了,再加上一群大老爷们不爱干净,味道很是不好闻,尤其那些木枷,几乎都腐朽了。
倒是公文用牛皮纸包着,保存的很好。
简单的几张纸,第一张上面写着杨清河所犯的罪过,第二张则是杨清河的身契,这意思是可卖给披甲人为奴,第三张则是杨清河家人的名字,以及他们和杨清河的关系。
他们倒是没有身契,也就是说,他们是陪同认罪,不可以售卖,政府也没有补贴,只能留在宁古塔内自行解决生活问题。
范婉扣下了这些枷锁和公文,挥挥手叫解差回去了。
解差们满脸懵逼的来,又满脸懵逼的走。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突然发现,自己的政治课变多了。
而范婉则拿着公文,根据上面的描述,开始挑选人手。
吴家二郎给了她灵感。
既然有了吴家二郎这种暗中发展的革命者,那么地下党也该安排上了。
范婉低头,看向桌面上的地图,宁古塔与虾蟆山间隔了个哲里木盟,只要跨越过去,就到了吉林府的宁古塔厅,而吉林府的旁边便是盛京,宁古塔往东便是双城子,双城子的南边,便是海参崴那可是个绝好的出海口。
范婉手指握拳,重重的捶在桌面上,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