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看看这个道士,胡子拉碴的,一看就不可能是你爹嘛。”贾赦理直气壮道。
“阿爹,你要不再仔细看看”贾瑚虽然跟贾敬接触不多,但只要仔细一打量,倒也还是能从那拉碴的胡子里,隐约看到贾敬的影子。
贾敬也配合地扒拉开了自己的胡子,露出自己的样貌,也好让贾赦看得清楚些。
“敬大哥”贾赦震惊了,贾敬哪怕原本跟风流倜傥的美大叔还有些差距,可到底贾家人的样貌摆在那儿。
哪怕年纪稍微大了一些,可日常保养得好,穿上一身绸缎做的士子服,再拿上一把湘妃竹做的扇子,那看上去也绝对是儒雅风流,端是一个才子的形象。
哪有现在这样蓬头垢面,连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活脱脱一副不修边幅的农人的样子,完全没有当年那副大家公子的样子。
“敬大哥你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贾赦与贾敬还是有几分感情在的,他又是个感性的,哪怕死对头贾政变成这副样子,他都得为贾政抱一回不平,更何况这还是他的敬大哥。
贾赦当下也顾不得贾敬衣服上的脏污,连着贾敬带着贾敬手里的扫把,一骨碌抱进来怀里,再摸到贾敬瘦了一圈的身体,贾赦直接就呜呜地哭起来了。
“恩侯啊,这里实在是太苦了,连吃的都得自己种,我每天天不亮就得担水浇地,干到天黑为止,天黑也不能歇,还得借着月光读道德经。”贾敬好不容易遇上亲人,贾赦又这样感性,他也忍不住就要哭起来。
贾敬确实明明之中觉得自己该来修道,可是这道真的是这么修的
要说之前的贾敬确实觉得这万事万物都没什么意思,不过就是人心不足,没有觉悟罢了。
像他这样“觉悟”了的人,那就该得放手时且放手,当一个道士,逍遥自在才是。
又何必为功名利禄寻寻觅觅,急急切切呢
可贾敬到了这儿,衣食起居都得自己动手,贾敬才发现,哪怕是道士也不会逍遥自在。
贾敬就突然觉得自己貌似失去了当道士的理由。
“敬大哥还得自己种菜”贾赦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阿爹,也就是在我们这种家里才觉得自己种菜不易,寻常百姓,除了种菜之外还得种口粮,养鸡养鸭呢。”贾瑚觉得,自家亲爹是真的是个公府公子,倒是一点都没常识。
“可你敬大伯又不是普通农人,呜呜呜呜。”贾赦说着说着,看到贾敬手指甲缝里的黑泥,又开始哭上了。
“底下庄子上的那群人是死的吗难道不每日送吃喝上来给你”贾珍也怒气冲冲道。
贾珍虽然也不喜欢他这个一直以来就知道压着自己读书,其他皆万事不管的爹。
可看到贾敬这样,他也有些不忍心。
“叔父特意交代过,不让庄子上给我们道观送东西,”贾敬苦笑了一声道,“说是怕我修道不纯粹了。”
贾敬累得不行,又馋东西吃的时候,又何尝没有抛下脸面,摆上自己敬大爷的谱子,去山下的那个庄子要东西。
可,他能想到的,难不成贾代善想不到早就把那些路子都给贾敬堵得死死地了。
庄子上的人倒是对他恭恭敬敬的,可除却恭敬以外,却是连半点东西都不肯给他。
贾敬觉得,那一刻,自己倒像是一个之前自己一直看不起的打秋风的穷亲戚。
贾敬和贾赦相互抱着哭了一场,在贾瑚和贾珍变扭的安慰之下,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哭完之后的贾敬,倒是又恢复了几分原本敬大爷的模样,“你们今儿来是来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