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航将她按坐下,自己在她身后站着,将她头发打散,插开五指当梳子,替她梳头。
暮色朦胧,山野寂静。
寂静中,李卓航问女儿“你怎么能抓那蛇呢”声音满满的都是后怕和担忧。
李菡瑶抿嘴不语,忽然想哭。
她不敢出声,怕爹爹听出来。
她已不再是懵懂幼童了,当然知道那蛇危险,可是她真的没有选择,只能放手一搏。
现在想来,禁不住心底发寒。
李卓航似乎感受到女儿的惊惧,没有再谴责和唠叨,只一心一意地帮她梳头,动作轻柔。
观棋在旁看着,觉得这一幕很是温馨,好奇地问“老爷原来会梳头婢子都梳不好呢。”
李卓航瞅她一眼,道“嗯,你还算有自知之明。姑娘这头发让你这么五花大绑,再不松开,头皮都要掀掉了。你呀,也就会下棋,别的都废了。”
观棋听了,惭愧地低头。
她与李菡瑶性子有些相像,在下棋方面有天赋,还善吹笛,至于女红等都不擅长,也不大会梳头。李菡瑶出门,都是由王妈妈贴身伺候的。王妈妈不在,观棋只好替姑娘梳。谁知老爷看不过眼,竟然亲自动手。
李菡瑶虽然看不见后面,却能感受到爹爹的动作熟练无比,一点不像观棋,扯得她头皮生疼。
她不禁问“爹爹怎会梳头的”
李卓航静默,眼神却温润如水。
他学梳头,是娶了江玉真后。
新婚头几年,他常帮妻子梳头;妻子也帮他梳,长发绾君心,那是一段美好的岁月。后来有了女儿,家务、商务都繁重,便再没那个闲心了。
现在,他把这份柔情转移到女儿头上,一样地梳发,不一样的情怀,寄托了他对妻子的感情。
晚点还有一更,若等不及大家可先睡美容觉,明早再起来看。
溪水就在不远处,是从山里流出来的,约莫半丈宽,在低洼处形成一个清水潭,和尚们在谭边放了两块大青石板,上游的位置洗菜,下游的位置洗衣。
山前空地上,稀稀落落散布着一些松树,林间一条土径,沿着土径可直达水潭边。
深秋的天空碧蓝,秋阳温暖。
水潭上,闪着粼粼波光
李菡瑶一看这里就喜欢。
小丫带了一小把稻草,扎了个草把子,用来刷山芋,对李菡瑶道“瞧,一刷就干净了。”
李菡瑶道“小丫你真聪明。”
小丫害羞道“大家都这么刷。”
并不是她聪明才发现的。
李菡瑶觉得小丫很纯真,于是也放松了警惕,只留神防备胡齊亞使坏。她拿了几片黄心菜叶子,在清澈的溪水中洗涤。溪水有些凉,清洌洌的如同冰泉,令她身心归于宁静,不再有被掳劫的惶恐和不安。
观棋问“小丫,这山芋蒸着吃吗”
小丫道“炒着吃。”
观棋道“山芋还能炒菜”
小丫道“能呢。切山芋丝炒,糊哒哒的汤、粉粉的,伴饭吃可香了。加个辣子还香。”
李菡瑶没吃过这样的,顿时被勾起食欲,不由吞了一口口水,感觉好饿。实在是她这些天累惨了
她问“千张呢,怎么做”
小丫道“打疙瘩。”
李菡瑶道“打疙瘩不好,做素。”
小丫迟疑道“我不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