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羞惭地想“人家不过赞了天华一句,我解释那么多做什么还提到天华没有经商天赋,否则自己就有指望了,对他诉说处境艰难。真羞死了”
王壑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懂了,又见她说完羞恼,心中暗喜,想“她这是告诉我她也很无奈。”
这时候,他断不能疏忽、退缩。
他便关切地问“族中没有可造之材”
李菡瑶叹道“都是些平庸之辈。”
别说李天华了,就是李卓远那一房,现经管着徽州的大小商铺,李卓航未尝不是考验他们若李卓远德高望重,李天明堪当重任,就将这基业让他们继承又何妨钱财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生儿子也好,过继也好,无非都是为了传承,只要是姓李的传承即可。
可惜李卓远父子不堪重用。
哼,等这次织锦大会结束,她就要去徽州,解决那十年之约,她绝不会手软的
想到这,她眼神骤然清明。
王壑安慰道“别急。慢慢筹谋,总会有办法的。”
李菡瑶愕然瞧着他。
能有什么办法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在干嘛呢
商议未来
筹谋嫁娶
王壑被她眼中明白无误的询问给看得狼狈了,眼神闪烁,不敢再直视她,脸上热浪滚滚。
李菡瑶也垂眸,一声不吭。
男女初倾心时,彼此心中倾慕,面上却疏离、矜持,言语多试探,如蜻蜓点水般,点到即止;有时甚至没点到,只擦了点儿边,就慌忙逃离了。而对方说的每一句话,往往都要掰开了揉碎了去细想,唯恐体察错了对方的心意,想多了的有,想歪了的有,误会重重。待彼此情定终身了,表达爱意才会直白大胆。那时候又该有新的甜蜜烦恼了。
这时,又有几个商客来到天字二号,还有江如澄、江如蓝和吴佩蓉三人联袂而来。
李天华便低头继续忙碌。
他计算每批货的总价,只默算一会就写个总价,而对方的账房先生要验证这总价,把算盘珠噼里啪啦拨半天,最后跟他算的一致,才继续验证下一批。
张谨言看得惊奇,起身离座,走到李天华身后细看。
李天华急忙起身让他坐。
张谨言忙按住他肩膀,道“你忙。我看看就好。小兄弟真聪慧过人,竟会心算。”
李天华腼腆地笑了。
对方的账房先生是老账房了,然李天华心算的快速给他很大压力,玄武王世子又站在旁边,双重压力下,他倍觉紧张,热汗淋漓,手指都在抖。一不小心拨错一个算珠儿,忙重新来过。第二遍算完,和李天华报的数不一样,只得再算。第三遍方才算对了,和李天华的一样。
他擦了把汗,继续算下一批。
东家在旁看着呢,不算不成,总不能李天华随意报个数,他就认作正确的,万一弄错了呢
观棋为他倒了一杯从家里带来的井水镇过的酸梅汤,笑道“大叔喝口水。别急,慢慢算。”
账房感激道“多谢姑娘。”
观棋道“不客气。”
另一位客商跟李菡瑶寒暄招呼后,观棋引他到桌边坐下。纹绣将所有的绫罗绸缎和棉布布样摆在桌上,让对方挑。观棋根据对方挑选的品种,拟定货单,交给李天华计算。李天华计算完,再由对方账房验证。
确定无误后,双方签单。
签单先交总价一半定金,尾款等交货时再付清。
一时大家都忙碌纷纷。
上方,李菡瑶和王壑对坐。
张谨言离座后,王壑旁边椅子空了,剩下他和李菡瑶,两人顿觉局促,仿佛被困在一方狭小的空间,其他人都被隔离在这空间之外,看得见,却进不来。
距离太近了
近得彼此不用看对方,也能感受到对方的一举一动,以及脸上神情的微妙变化。
王壑眼角余光发现,李菡瑶端坐着,腰身挺直,两只玉手交替放在膝上,端庄而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