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下一秒,身后窸窸窣窣传来些许动静,随后脑袋上就罩下来一件外套,皮质夹克,机车服,是林长野平常骑赛摩时爱穿的那一件。
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淡淡的木质香,是闻过就能牢牢记住的气味。
“起风了,把衣服穿上。”身后传来淡淡的命令。
“”
宣月手忙脚乱把衣服拿下来,头发都乱蓬蓬的,“我们在吵架,你干嘛突然好心”
“是你单方面在吵,我只是在讲道理。”
“你讲个屁的道理。”
“穿上。”
“不穿,阴阳师的衣服我不穿。”
“那队长的衣服呢”林长野扫她一眼,“别作,宣月。把衣服穿上,这是命令。”
他平静地发号施令时,很有威严的样子。
宣月也就稍微迟缓了几秒钟,再想反驳,才发现大势已去。
手里拿着衣服,进退两难穿上会很丢脸,不穿又好像在违抗命令。
那到底是穿,还是不穿
她在发呆,林长野倒是帮她做了决定。接过她手里的皮衣,往她身上一罩,动作不算温柔,一如既往的干脆。
“老实点。”
最后宣月跟在他后头,一边往警校走,一边想。
老奸巨猾,就会拿队长的身份来压人
队长了不起啊
队长就能不顾人家大病初愈,拖着病躯就开始头脑风暴搞特训了
这叫虐待下属
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她在后头腹诽,倒是也不冷了,心里吐槽得热火朝天。直到某一刻,男人脚下不停,声音倒是轻飘飘从前面飘来。
“干我们这行的,偶尔会遇到寻常人想象不到的危险。对你严格一点,是希望在那种时候,你更能应对突发状况,保护好自己。”
“那你不如一开始就别让我来干这个,做点轻松的文书工作,不是更安全”
“把本来能展翅高飞的鹰关在笼子里,好吃好喝伺候着,你觉得是好是坏”
宣月一怔。
他回头,“我觉得你是想飞上天的那种鸟,不是安于牢笼的金丝雀。”
很多年后,宣月每每忆及往事,都会想起这一刻。
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风乍起,天空阴云密布。
从医院到警校的途中,尽是老旧的街道,家属区红砖斑驳,不超过六楼。路边的梧桐倒是极为茂盛,在风里招摇,林叶晃得簌簌作响。
有叶子打着卷飞起来,像长了翅膀的鸟,呼啦啦飞入天际。
他说,你是天上鸟,不是笼中雀。
很简单的一句话,宣月却为之抗争了好多年。
儿时父母离异,原因很简单,父亲做生意有钱了,抛下糟糠妻,找了个更年轻的女人。那个女人只比宣月大八岁,宣月背着书包上中学时,这位后妈才刚毕业,很有远见地立马为自己找到了一份看上去还不错的铁饭碗。
起初父亲也只是玩玩而已,直到女人怀孕,找了私人诊所检查,得知腹中胎儿是个男孩。
男人一走了之,扔下了家中的妻女,从此一别两宽。
不过欢喜的只有他,宣月母女俩并不欢喜,甚至手头很紧,也谈不上宽。
后来,李楠欣对宣月的全部希望,就是要她做一只笼中鸟。
失婚女人到了中年,除却怨恨丈夫,只剩下自我反省。
“是我平时太强势了,才会让他去外头找温柔小意。”
“我只顾着带孩子,做家务,也从来没有想过保养自己。女人不能这样,一定要精心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