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和将军府许多事,年轻的彩云都不甚清楚。
她当年也不贴身伺候公主殿下,也是之前的几位夫人年纪都大了,公主体恤她们,家庭和睦的就叫回家享天伦之乐,不想回家的便留在公主府,每日只陪着公主说话解闷,这才把彩云这几个年轻却稳重的宫女调拨上来,做些贴身伺候的活计。
但公主有个心病,彩云是知道的。
她所说的二公子,其实就是当今满汴京都闻名的年轻宰执,未及而立之年便入主政事堂的门下侍郎裴明昉。
裴相公不仅曾以弱冠之龄高中状元,后又以其独到的见地和心怀天下的胸襟步步高升,宦海沉浮,为官十载,终究为相。
他也不单只是一介臣子。
他是官家的亲表弟,是明懿大长公主的嫡出次子,其父为一等定国公,威武将军裴忠义。
这样一个人,堪称龙章凤姿,丰神俊逸。
可他偏偏年将三十还未娶亲,身边听闻连侍妾通房都无,便是大长公主极力撮合,他也从不肯应允。
汴京也有那长舌人,说裴相公这辈子太过优秀,以至婚姻不顺,也在情理之中。
话里话外,都是暗自嘲讽他“不是个男人”。
对此,大长公主并不在意,甚至就连被人嘲讽的裴相公都不在意。
这一家子奇怪得很,就没一个人在意男人行不行的事,竟然也顺势不再给世子寻姻缘,似乎已经放弃了。
只不过,大长公主还是关心儿子的。
赵令妧听到彩云这么问,就又叹了口气“是,也不是。”
她顿了顿,听到暖阁外面传来宫人的请安声,那张明艳的面容上,重新焕发光彩“可是思静回来了”
宫女一打流光纱帘,一个面容沉静的中年女子悄步急入。
正是之前去过楚云清家的令人李思静。
距离那日已过多日,李思静也忙了多日,今日重新回到公主府,自然叫赵令妧心生惊喜。
她冲李思静招招手,然后便对彩云道“彩云,你领着她们出去,守好门。”
彩云乖巧地收好妆奁,领着小宫女们一起退了下去。
待人都走光了,赵令妧根本顾不上刚刚涂好的指甲,一把抓住了李思静的手“思静,如何了”
李思静对赵令妧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她放好赵令妧的手,把她手指上的纱布重新包好。
然后才语气平和地道“公主放心,如今已略有眉目。”
赵令妧激动得差点蹦起来,她忙道“快说说,人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了,可是受了他人欺辱”
她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却偏巧都是李思静答不上来的。
李思静陪伴她四十几年光阴,最是了解她,此时便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把她激动地心神稳定下来。
“大约是找到了,那日楚家的小郎君从家中出去,急匆匆就去了甜水巷,至于他到底进了哪户人家,奈何有亲随跟着,咱们的人没敢太靠近,无从得知。”
“但我这几日从甜水巷走访,也查到些许。”
她一字一顿道“甜水巷恰好有一位楚家小郎君的同窗,姓郑。”
赵令妧的心情犹如被飓风吹着的风筝,一会儿高高飞起,一会儿狠狠落下,总是摇摆不定。
摔落的次数多了,叫她的心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