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克制地大喊出来,想到它带给自己日日夜夜的压力,以及身体上恐怖的刺激,宫凛的负面情绪全面爆发,三番两次徘徊在死亡边缘,在它懵懂的恶作剧中,难以分辨真心假意,惴惴不安又惶恐不已。
话已然说出来,无法再收回,情绪失控的宫凛在短暂地气急攻心后又恢复了过来。
在她的盛怒中,扎基呆住了。
此时的终极兵器褪去了顽劣的一面,像教授说的那样,无害的,安静地蹲在原地,因为察觉到了她掩饰下的真心,那是毫无伪装的厌恶和恶意。
还想骂点什么的宫凛猛地顿住了,这个反应是她没料到的。
我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抱着这种自我怀疑,宫凛在冷静下来后进行了反思。
她开始试图去揣测扎基的想法,毫无疑问,扎基在与她和来访者的接触中慢慢地习得了这些感情与交流,再加上一些海量知识的灌入,能够精准地扣住每一个人的情绪。或许这个家伙还没彻底觉醒,不清楚自己需要什么,但行动上做出了还算准确的反应。
它像一面镜子。
因为从心底里认为扎基是个坏胚,所以相处中,自己总是被扎基捕捉到真实流露的感情,结果就是被对方好奇地玩弄,甚至反杀。
相比她的做法,女教授是接受并赞赏这件兵器的,所以扎基回应的是一些尊重与乖巧。
推测到了这里,宫凛的思维走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可她对于扎基的厌恶诡异地减弱了。正常人都不会与小婴儿去计较什么的,不能用未来的扎基来看待现在的扎基。
一切都还没发生不是吗。
没有被意念控制,也没有被压迫感逼得动不了,宫凛现在就可以转头跑走,只是她没有这么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自己都分析不出来。
瞳孔微微颤动着,她看到扎基做出了反应,手脚贴着地面,试探性地挪动,如爬行的巨蜥那般向着自己一点点缩短距离。
克服着内心的怯弱、怀疑、犹豫、害怕,思索再三,宫凛颤巍巍地屈膝弯腰,对着地面上的扎基伸出了一只手掌。
冰凉的下颌骨触碰到掌心的纹路,扎基像犬类那样将脑袋摆了上来,贴着,黏着,那双波纹般的猩红眼灯温顺地望着她。心思动摇中,宫凛想到了莎拉说的话。
先试着去真正爱它怎么样
讨厌能被感受,喜欢也能被察觉。
目光往下,与这双猩红的眼对上,鼓励自己不要露怯,宫凛的手指头轻轻发抖,却还是努力地抚摸上了扎基的头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刚刚不顾一切地表达了憎恶以后,她无话可说,肢体语言能代表她的一些转变。
“你讨厌我。”
扎基再一次地说了话,第三次说讨厌了,然而语调又与前两次不一样,有些细微的差别。
她小心翼翼地安抚着,无措地盯着对方,眼神透出惊慌与不安,像是被狼盯住的小鹿。
现在的宫凛可是靠着莫大的勇气才选择相信扎基能够教育好,她认为自己最初制定的策略没有错,只是她执行的方式不对,没有真正地敞开心扉,才会不伦不类的。
“扎基,喜欢宫凛。”
言语是很奇妙的东西,在这种很糟糕的境地里,她得到了扎基正向的,纯粹的回应。
那是她先前怎么努力也得不来的话,特意给自己按上一个妈妈的头衔去接触,忍耐着去哄去诱导,换来的不过是扎基蓬勃的好奇心和纯天然的本能压制,现在撕开所有的伪装,声嘶力竭地表达了恨以后,却收获了一句喜欢。
无端冒出一种她不配的想法,袭上心头的是巨大的疑惑和心虚,还有惭愧。
不知怎么就掉下了眼泪,一颗颗地砸在了扎基的面庞上。宫凛处在一个很混乱的思绪中,这一次被触摸脸颊,她没有避开,透过朦胧的泪珠看着下方的扎基,它好奇地抹开了眼泪水,看着指尖里的水迹。
“不一样。”扎基凝视着手指,玩着她的眼泪水,还尝了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