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他再不迟疑,冷着一张脸走出庭院。
作为出身武将世家的半个虎女,祝仪一直都知道习武之人脚程快,谢年舟也是习武人,且是个高手,所以他脚步快些很正常。
但今日的他的步子似乎快得有些不正常,而且步子很乱,又虚又漂浮,完全不像一个习武人。
祝仪看着谢年舟远去的背景,认真地得出一个结论谢年舟真的很生气。
可是至于吗
不就是不想顺从他的意思嫁给李盛吗至于把自己气成这样吗
祝仪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她最后一句话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单纯想让他冷静一下,毕竟这种事情越说越上头,冷静下来便会觉得自己行为的可笑了哪能觉得李盛适合她,便强行让她嫁给李盛
她是个人,又不是物件。
祝仪越想越觉得谢年舟莫名其妙。
不过这种事情她不会妥协,谢年舟爱生气就生气吧,等他气完了,她再与他好好分说。
祝仪没把谢年舟生气的事情放在心上,见谢年舟果真走远了,便让侍从去请阿兄与珍珠过来,与阿兄珍珠一道去选院子。
买卖不成仁义在,李盛是天子,富有四海,不至于因为她不愿意嫁给她便收回送给她的院子。
祝仪欢欢喜喜挑选着院子。
每个庭院都很大,几个庭院逛下来,已是黄昏时刻,祝仪与阿兄珍珠纠结一番后,最终选了离皇城最近的院子。
选这个院子的理由很简单,阿兄以后是要入朝为官的,离得近点能睡会儿懒觉少走很多路。
确定好院子后,祝仪派人给谢年舟送了信,当然,她也很承天子的情,不忘让人给宫里递了折子,拿捏着分寸狂吹李盛的彩虹屁。
李盛是先帝最宠爱的皇子,什么奉承话没有听过
可喜欢的人说的奉承话,自是与旁人不同的,李盛心情大好,便准备犒赏身边人,至于谢年舟这个领路人,他自然也没忘,让人往谢府送上珍宝若干,狠狠夸赞谢年舟一番。
此时金乌西坠,暮色深沉,谢府别院中,谢年舟闭目而躺,面无表情听着心腹的回话。
“祝家女郎选了离皇城最近的那个院子。”
心腹看了看谢年舟,小心翼翼道“想来祝家女郎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祝郎君迟早要入仕为官的,住的地方离皇城近些,倒也方便他上朝。”
“你的意思是,我走之后阿姐欢欢喜喜逛着院子,欢欢喜喜挑选了离皇城最近的那一个”
谢年舟缓缓睁开眼,眼底如墨色摊开,深得叫人瞧不出其中神色。
心腹越发心惊肉跳,陪着小心道“这,这是天子赐下的,祝家女郎也只是听命而已。”
“听命”
谢年舟陡然冷笑。
心腹瞬间闭嘴。
清冷月色透过十字海棠式的窗柩送进皎皎银色,羽人座的博山炉缓缓吐着熏香,丝丝绕绕的醉太平花香若有若无,一如少女身上的味道。
谢年舟嗅着花香,无声笑了起来,他起身打开博山炉,往里面又添了一粒熏香,醉太平的花香比方才浓烈一些,不再是若有若无,而是的的确确存在他身边,他这才满意放下博山炉,慢条斯理用祝仪送他的锦帕擦拭着自己手上的熏香屑,隽逸面容上满是病态的偏执,“她想要离皇城最近的庭院我偏不要她如意。”
“传我的命令,就说那里风水不好,克夫。”
“阿姐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怎会因为一方院子而让自己的夫君受苦呢”
谢年舟闭目轻嗅着醉太平的花香,幽幽笑了起来,“可惜了,阿姐的夫君若是别人,便注定是短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