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仪便给她起名珍珠。
“珍珠姐姐”
祝仪瞬间从床上爬了起来,隔着栏向甬道处走来的珍珠伸出手,“珍珠姐姐是你吗你还活着”
听到祝仪的声音,女子身体微微一僵,原本垂着的头慢慢抬了起来,四目相对,祝仪彻底看清她的脸,那人就是珍珠,被谢年舟一剑斩杀在她大婚之日的珍珠。
“女郎不怨我”
珍珠声音微颤,从甬道走进小黑屋。
“我怎么会怨你”
祝仪上下打量着珍珠,看她脸色虽然略显苍白,显然是大病初愈的模样,但不管怎么样,珍珠能活下来她还是很开心的,她拉着珍珠的手,欢欢喜喜道“珍珠姐姐,你没事太好了阿兄好么阿爹阿娘怎么样”
珍珠肩膀微微一颤,拉着祝仪的手跪了下来,“女郎我”
“起来。”
祝仪用力把珍珠拉起来,笑了一下轻声安抚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是旁人派过来的,可是你不曾害过我,更不曾害过我阿兄与我家人,不是么”
“那日谢年舟将你一剑斩杀,难道不是因为你违逆了他的意思”
她一早就知道珍珠是别人派过来的人,自阿兄把珍珠送给她之后,她便一直提防着珍珠,可封建社会哪有那么多的自由她是运气好,穿成太守之女,而不是太守之女的那些女人,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一件事,更别提人身自由,做什么,不做什么,根本由不得自己。
几次命悬一线,是她一直提防着的珍珠救她性命,照顾她,把她安全送回太守府,见了她阿兄,面色还会不自然,偷偷瞧一眼,又连忙收回视线,哪里是冷血无情的间谍杀手,更像是少女情怀总是诗的花季少女。
她那时恍惚想起,其实珍珠年龄并不大,只比她大几个月,若换算到后世,还是一个不知生活苦的高中生,可惜她没有活在后世,她活在这个时代,这个人命贱如草芥的乱世,生不自由,死不自由,更别提自己不敢宣出口的感情了。
也就是那一日,祝仪开始接纳珍珠。
当然,这种接纳不代表会把邺城的情报拱手相告,表兄已经能独当一面,是小有名气的陆将军,阿兄处理内务是一把好手,其余杂事更有亲兵去做,不再需要她的帮忙打下手,除了紧急事务外,她不再接触邺城的军政,而其他人更是知道珍珠的身份,自然提防着珍珠,珍珠摸不到邺城的消息,安然无恙在她身边待到谢年舟的出现。
谢年舟出现后,珍珠的行为不可谓不反常,但毕竟没有侵害到自己的利益,祝仪便也冷眼旁观,直到谢年舟在长信宫门说送她一份新婚大礼,她终于按捺不住,试探珍珠也求了珍珠一件事把阿兄送回邺城。
事实证明,珍珠的确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把阿兄平安送回邺城后,又回洛京来找她,可惜正撞上谢年舟来寻她,被谢年舟一剑刺入胸口。
也就是这一剑,让她与谢年舟彻底决裂。
时隔多日再遇珍珠,祝仪又喜又惊,拉着珍珠左看右看。
珍珠为了她背叛了谢年舟,是谢年舟亲口认定的背主之人。
珍珠是她的人。
一行清泪自珍珠眼眶无声滑落,“女郎,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
祝仪擦着珍珠的眼泪,揽着她的肩,拍了拍她的手背,“以前的事情不要提了,我知道你不会害我就够了,而且,你还把我阿兄平安送到了邺城,谢年舟对你发火,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洛京只有我一人,他没有任何能威胁我的把柄,所以才会那么生气要杀你”
珍珠点点头,随后她又摇摇头,轻声说道“是,也不是,主人杀我,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祝仪是一个很有分寸感很有距离感的人,对于珍珠不想说的事情,她从来不问,见珍珠面带愧色,她便再次安抚,“都过去了,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的。”
“你是我的人,不是么”
珍珠呼吸一紧,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像是在宣示着什么,她紧紧攥着祝仪的手,轻声向祝仪道“我是女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