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禅院甚尔的少年时,若有人问他和未来有关的想法,他大概会在思考很久之后,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吧。
像海市蜃楼一样,也许存在,也许不存在。
海市蜃楼映照出的风景也许真实存在于世界的某处,可是海市蜃楼本身的风景却是虚假的。
所以结论大概是所谓的未来,大概就是那种在别人身上切实存在着、但是唯独在他身上就不存在的东西吧。
等到甚尔再长大一些的时候,他读到一本书。
上面讲了恶人得到了一根蛛丝的救赎,堕入地狱的恶人,沿着这根蛛丝便可以爬出地狱,但最后这根蛛丝还是断裂了,理由甚尔也记不清了反正终归是那种恶有恶报的故事吧。注
甚尔当时只觉得这个故事实在不可理喻到了极点。
蛛丝这种稍微用一点力气就会断掉的东西,居然真的有人将这个当成了救赎所以最后蛛丝断裂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若真的要责怪谁的话,那不如去责怪那个真的相信蛛丝可以攀爬的人。
把自己的未来全部都寄托在蜘蛛丝上面,要他说的话,只有傻瓜和笨蛋才会把自己全部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很多年前禅院甚尔不太明白的事情,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
救赎就是像蜘蛛丝一样的东西,愈是想要不顾一切、用尽各种手段也想要挽留,蛛丝就越是会无可挽留地断掉。
少年时代的甚尔对蜘蛛丝嗤之以鼻,而到了许多年后的如今,他同怀中的恋人间也悬着这样的蛛丝,连接着他和人世,尽管脆弱到仿佛一碰就断,可那也是救赎。
在狭窄的汽车上,黑医对星明进行了简单的身体检查。
其实也不必等黑医公布检查的结果。
听到了黑医的话,孔时雨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问“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黑医说“他在发烧。”
孔时雨无语道“这种事情不用你说,连我都能看出来。你这庸医偶尔也说点像样的话吧。”
黑医捏着星明的手腕没有吭声。
孔时雨抬头看后视镜的时候,就看到了甚尔阴沉着的面色这表情他可太熟悉了。他们认识了许多年,孔时雨虽然始终觉得甚尔这个家伙身上的毛病让他有点受不了,但是这并不以妨碍孔时雨对甚尔的微表情了如指掌。
孔时雨赶在甚尔发脾气之前开口了。
孔时雨说“既然甚尔救了你一命,你理应还一命的吧现在你的性命悬在禅院小鸟身上,你明白吗”
黑医嘟哝着说“我是很想帮你啦,但我又不是咒术师,这种情况我也无能为力啊。”
甚尔原本抚着星明熟睡的脸,并没有要搭理他们的意思。可是在听到黑医的话之后,他忽然抬头。
这眼神凶恶得可怕,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光这个眼神就叫人后背一阵阵发凉。
黑医说“其实我才刚刚一直在想债主吃下去的那些胶囊,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显然是有所顾虑的。
甚尔拂过星明的额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是说“没关系,说吧。”
于是黑医接着说“我虽然不知道这些胶囊是什么东西,但是我觉得,如果能够联系上咒术界的人,说不定就会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