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浊带血丝的眼睛满含期待。
顾泠泠看得心里有点难受,但
垂下点漆般的眸子,她轻道
“我会说,但他来与不来,季院长,我不能决定。”
“好,好”
两个字只说了一个半,百感交集的季怀谷身体一歪,晕了过去。
守在外面的东南西北很快进来,听到季西吩咐要给他除掉所有衣物浸泡去药桶,季南心情沉重的送燕震和顾泠泠出西山寺。
马车回城的过程里,车厢里除开车轮粼粼的动静,再无别声。
快到侯府,顾泠泠主动开口
“请老侯爷带我一起去见他好吗很多事,我想了解清楚。”
“然后呢”
燕震眼眸微眯。
顾泠泠一怔,旋即了然
“您不想让他知道此事”
“平心而论,不想。”
纵然年老,燕震的腰板依旧挺直。
每每想起三年前那天燕御年手筋被挑断的一幕,一颗苍老的心就如被刀割。经脉固然可以再续,到底不如从前,更何况御年这三年并无半分振作之意。从理智上,他知道并非林樱之过,但
一想到林樱和那个狠毒残暴的女人在一个身体里
更何况,一张纸,并不能证明林樱还活着
与其让儿子再冒着生命危险去找一个答案,他宁愿儿子就这样日日锁在临渊阁。
至少,还活着
顾泠泠眉心一蹙时,却听燕震长叹又说
“但我若不让,只怕他会怪我。”
“侯爷心性坚韧,我觉得,对他来说,有一丝希望,或许比彻底绝望要好,所以”
“但愿吧,你跟我一起去临渊阁。”
北国,都城。
富丽堂皇的皇宫,在寒冷中绵延巍峨。
尽管已是早春,位于北国中部的都城仍然温度不高,春的脚步十分缓慢。
唯独女皇陛下的栖凰殿里,温暖如春。
不仅如此,所到之处还铺着一层又细又白的长毛软垫。
此刻,一袭直筒长裙、外皮狐衾的女皇陛下光着玉雕般的双足,坐在矮几后,一边咬着冻葡萄,一边挑剔看向门口三个瑟瑟发抖的男人。
“你们”
近身伺候的太监小袁子瞥一眼脸色不明的女皇陛下,暴呵
“还不抬起头来,让女皇陛下好好看看”
“是。”
三道发抖的声线一道响起。
随即,三张风格不一的脸映入眼帘,都算俊朗周正,但
嘴里的冻葡萄咬得嘎吱,容貌清丽、尤其一双眼睛透出无限华贵冷艳的女皇陛下慢慢站起,玉足在绯艳裙底时进时出,他们赶紧垂下双眼,不敢多看。她随手揪下一串冻葡萄,砸向小袁子的脑袋
“就这这就是你费劲找的、让本女皇遴选的美男你觉得美男等同长得不寒碜,是吗”
小袁子扑通跪下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您若不满意,奴才再去”
耳廓微微翕动。
远远的,熟悉的、几不可辨别的脚步声靠近,很快,是温和关切的询问
“雨菲,陛下身体不适么为何没有去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