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嬷嬷莫慌,审贼呢。”锦心的声音从屏风后头传进来,“我这院子里近来出了桩奇事,这会正审着呢。”
二人均是不明所以,卢妈妈便走过来将方才听到的缘由经过快速说与二人听,婄云目光冷冷地注视着钱婆子,“你怎知道姑娘首饰柜子的第二层里是那些东西”
钱婆子颤抖着嘴唇,“是、是、是钱嬷嬷她与我吃酒的时候多了,告诉我的。她说姑娘放收拾的螺钿柜子第二层里好些好东西,有四五颗好珠子,那些珠子拿出去少说能值百两银子,我就、我就动了贼心”
秦嬷嬷听了眉头一皱,钱嬷嬷面色巨变,有些慌神,婄云面不改色,继续问“那若是初三那夜被你们两个得手了,你们又准备如何呢等姑娘搬回园子里,首饰柜子里丢了东西是绝对瞒不住的。”
钱婆子忽然扑通一声,极力挣开架着她的两个人,又跪下了,这回小安与麦芽没再把她架起,而是在骆嬷嬷的目光示意下退后两步。
钱婆子身子抖着,颤声道“我家那男人正是后门上守夜的,他那日在职上,届时喊两声有贼,正月里风大,园子里还有猫狗,风一起来猫狗交换,树枝子一摇就是一道黑影,只要有人喊一声,旁人保准信了。年前就出过一回这种事,我才想出这个法子来。等回头把姑娘屋里弄得乱些,我们两个趁夜把院里雪一扫,什么也看不出来。”
她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只能不断磕头,哀声道“我是一时猪油蒙了心,鬼迷心窍,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
秦嬷嬷面色铁青,斥道“荒唐”
“好了,这件事算是有了结果了。依秦嬷嬷和骆嬷嬷,这二人应该如何罚”锦心问道。
秦嬷嬷立刻斩钉截铁地道“拉出去重打二十板子,钱婆子一家发卖,赵婆子全家打发到西北庄子上去,永不许回金陵”
“那就请嬷嬷原原本本地回给太太吧。”锦心似是有些累了,轻叹一声,道“这事属实叫人头疼,稍后骆嬷嬷、婄云,你们两个跟着一起回太太去吧。”
骆嬷嬷沉着地应是,又道“还有一事。”
锦心淡淡道“说。”
隔着屏风,也看不见人的神色,话音里听不出喜怒,能看到面孔的婄云与骆嬷嬷都是满面冷色,钱嬷嬷心惊胆战的,知道自己酒后把锦心首饰柜里东西抖搂出去这事是不会轻易过去的。
果然,骆嬷嬷又行一礼,毕恭毕敬地对屏风后的锦心道“奴婢蒙姑娘信重,斗胆掌漱月堂中奴仆行事之矩,如今有件事不得不禀。论理,钱嬷嬷原是姑娘大家教引嬷嬷,并非我府众人,乃是太太下帖请来的,有聘书在,与我同级,专司教引姑娘礼仪。论理,我是管不到她的。
但如今,是她与人吃酒,将姑娘的梯己财物说与院内粗使知道,使钱、赵二人动了贪财之心,她虽并非主犯,却也有罪过在身。此时言与人的是姑娘房中财物,若往后酒后又与人说出姑娘的私密事呢此时不得不严重看待,如何处置,还请姑娘示下。”
院子里静了一会,或许宫廷生活还是带给钱嬷嬷一个好处,就是叫她不会肆意求饶,即便这会心里生怕丢了文家这桩好差又在文家人手里吃了亏,手尖颤颤,身上却还恭敬地垂着头,一副顺从恭谨听从发落的模样。
但她心中却是钝刀子磨肉一样的难受,抓耳挠腮的着急,锦心越是沉吟不言,她心里越是七上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