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伸出一截纤细的手臂,手指弧度纤长,莹润如玉。宽大的织金锦绣袖口垂下,露出腻白如雪的肌肤,手腕内侧还有一颗小小的红痣,宛如绽放在雪地里的红梅。
荣姑姑垫上帕子,陈文瑜连忙收回看向那颗红痣的视线,专心帮萧箜仪请脉。
收回手,他低着头回话“公主身体一切安好。”
“还请太医再开几服风寒药。”
“公主身体不适”陈文瑜下意识抬起头,又很快低下去,差点失了分寸。
萧箜仪轻声浅笑了下,柔柔开口“宫婢染了风寒,吃了几天药也不见好。正好今日陈太医过来,本宫便想替她求一服药。陈太医医术高明,想来很快便能让她药到病除。”
陈文瑜是太医院院判亲手带出来的爱徒,出身清白,长相清秀,为人刚直不阿,医术也是数一数二。
整个太医院,除了他年迈的师父,医术最好的便是他了。
后宫妃嫔生病,寻常都请不动他,只有看见萧箜仪的牌子,陈太医才会立马放下事情赶过来。
陈文瑜被她夸得脸颊愈红,同时也折服于她的纯善干净,连下人生病都如此关心,与宫里头那些主子都不一样。
“在下这就写个方子,公主派人随微臣回一趟太医院取药即可。”
“有劳陈太医了。”
“都是微臣分内之事。”
用过晚膳,天色渐暗,三道身影走出了漪澜殿。
天上还在飘雪,晴溪在前面提着宫灯照路,荣姑姑在身旁撑伞,手里还提着个红木攒盒。
走到落月殿,萧箜仪像上次一样推门进去。
只是这次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了少年的身影。
刚沿着石阶走进大殿,便听见里头传来几声低哑的咳嗽。
“公主,”荣姑姑拦住萧箜仪的脚步,适时提醒道“当心过了病气。”
“没关系。我得进去看看七哥哥怎么了,不然放心不下。”
萧箜仪提起裙摆,执意走了进去。
大殿看上去很久没有人打理,屋中摆设空荡陈旧,脚下的地砖碎裂,梁柱的彩绘都已经斑驳掉漆。
咳嗽声是从偏殿传来的。
萧明珩躺在冷硬的床板上,身上盖着条根本不足以御寒的薄衾。
因着处于病中,他额头滚烫,喉咙像是被灌进了粗砺的火石,又哑又痛,连呼出的气息声都是浊重的。
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熬过去就好了。
像从前那样,一次次硬熬过去,就能活下来。
就在这时候,殿门口忽然传来细微的声响,还有一对主仆的对话声。
紧接着,是本该出现在梦中的铃铛声,带着不谙世事又一尘不染的天真,轻摇慢晃着,一点点靠近过来。
萧明珩朝门口望去。
看到他的一瞬间,萧箜仪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
没死就好。
今日听其他妃嫔闲聊,她才知道,昨个夜里宫里头死人了,死的是一个不受宠的婕妤。
好巧不巧的,这位婕妤恰好就是那日那两个太监的幕后主使。
萧箜仪明明派人仔细盯着萧明珩,可她的人居然一点都没发现他的动向,只知道他莫名其妙感染了风寒。伺候婕妤的宫人同样毫无察觉,主子就这么被无声无息地害了。
得知这个消息,萧箜仪立时改了主意,决定亲自过来看看他。
或许,这条狗比她想象中的更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