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的恶意,就像猫将爪子伸到鱼缸中故意惊得幼鱼乱窜,又捞起鱼扔在地上,使其暴露在空气中,看着鱼儿惊慌失措的拍着尾巴挣扎着,最后锋利的爪子从尾鳍起,带着好奇心刮开薄弱的鱼鳞下的肉,残忍地剖开鱼腹。
顺平对这样的恶意是有所察觉的。
花山院继续讲下去了这个故事,揭开了答案,“女人指使男人从七个老婆中长相最端正的杀起,被女人点到的男人妻子都被男人一一砍去头颅”
“我就说嘛”真人一副果然不出他所料的骄傲样子。
顺平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但是”
转折开始了,花山院如故事中的绝色女子笑了,笑声也如故事中那女子一般优美澄澈,似银铃轻晃,“其中一个样貌最丑的跛脚女人,在男人将要砍死这最后一个老婆之际,女人喝住了他,因为女人要这个瘸子当下人服侍她。”
真人呆住了。
就像他即使能够看到灵魂,却也没法根据花山院那从未有过代谢变化、坚硬的可怕的灵魂,去揣度花山院的想法,他也没猜透故事里的女人。
他之前以为花山院是山贼,他是那个女人,现在想来女人是紬,山贼是他,跛脚女人是顺平
“此后”
故事依然在继续,不知为何,花山院很适合念诵这种冷峻诡异的小说。
“当山贼如同初次相遇一般将女人背回山,途径鲜艳美丽的樱花林时,樱花飘落眩惑了山贼,突然明白他背着的女人是鬼,在惊怒之下他掐死了背后的「鬼」,樱花停歇后,山贼这才看清断气的是他心爱的女人。盛开的樱花永无止息的飘落,最终将山贼与女人都完全覆盖了。”
真人恍然明白,樱花与女人是一体的,她们美的不可方物,却也让人发狂。
美丽又残酷。
不知何时,花山院的手执起了他的手,纤长的手以强势又温柔的姿态楔入了真人的指缝,他们的手亲密又缠绵的十指相扣,真人这时发觉花山院又笑了,是如盛放的重樱般妍丽的笑容,只是这是没有人烟的樱花,带着几分令人悚然的冷意。
真人只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在樱花林的正中央,四目望去都是无休无止扑簌飘落的樱花,灵魂逐渐埋葬在无边的寂静阴冷中。
他就像山贼一般恐惧着樱花林,却又不知为何恐怖,就像山贼一般离开山林后却开始疯狂惦记樱花林,却又不知为何惦念。
就像深渊让人恐惧还沉沦,就像月亮让人痴迷也发狂。
看不到自己灵魂的真人,却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灵魂在蠢蠢欲动。
恐惧是支撑和输导原始情感的花梗,杀意是陪衬点缀的茎叶,好奇与兴奋是膨胀的花托,不知名的欲望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它们在深渊里月亮的余光下疯长。
啊,太棒了。
怪物也想打捞月亮,给月亮系上红绳。
真真子趴在花山院房间的床上,像是百无聊赖的猫,他翻看着从房间里随意拿到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