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昊站在正始帝的身旁给他端来新茶,笑着说道“陛下,夫子还是关心您的。”
“这还用你说”正始帝抬着茶盏,半心半意地说道,“寡人知道,夫子从来都是心软的。”
心软
刘昊心里微顿,下意识觉得有哪里奇怪。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您方才给出去的太祖令,是不是有些”他身处皇宫,其实比莫惊春更知道这太祖令的威力。
若是真到了危及时刻,莫惊春若是想离开皇城,却也并非不能够。
一面令牌的威力当然大不过现在的帝王,可正如之前陛下和莫惊春的对话,若是在陛下还未下令时,莫惊春想离开,有这枚令牌在,那可是简单太多。
再加上文人尤会造势,若是再找几个笔墨口才都好的学子煽风点火,甚至还能挑起朝廷上关于此事的争吵,阻碍陛下的脚步。
光是这么一想,刘昊一瞬间都能捏出四五个利用的法子。
每一个都踩着正始帝的底线。
让莫惊春离开
帝王怕不是会发疯。
正始帝啜饮热茶,笑着说道“你在想什么”
刘昊讪笑,“奴婢便是想不明白,为何陛下为何会将太祖令给宗正卿”他只是觉得,这不是陛下的风格。
这东西如果真的用出来,就是鱼死网破的程度,而且莫惊春也无法解释这枚令牌的来处,如果用出来届时,莫惊春跟正始帝的关系也必定会暴露。
所以,这枚太祖令一旦要用,也是要谨慎再谨慎。
若是陛下偏执疯狂,这未必能够动摇陛下的命令。
却或许能有奇效。
正始帝平静地说道“你觉得寡人会不会发疯”
刘昊微愣,猛地看向正始帝。
正始帝的手指慢慢抵上额角穴道,面无表情。
愤怒和狂暴的恶意正在正始帝的体内冲撞,残忍和阴鸷的神情逐渐浮现上来,这才是正始帝的本质,是他在朝堂天下掀起乱潮的恶劣,他行事为民,却不一定在乎道路上死去的哀鸣,不择手段方才是正始帝最擅长的事情。
越是如此,正始帝却越是深感难以言喻的惶恐。
若是有朝一日,这极致的恶意,最终也将莫惊春压垮了呢
正始帝垂下的眼底遍是冷漠。
饶是如此,他依旧卑劣偏执得不肯松手。
他只有这么一个莫惊春。
却是再无第二个。
刘昊愣在当下,耳边却是回响起许久,许久之前,帝王曾说的话。
“他再是良药,也不过一人。”
“将一国之力,举朝之望,都压在他一人身上”
或是穷途末路。
刘昊猛地打了个寒颤,将头低了下来。
正始帝强迫自己送出去的,是莫惊春的后路。
却可能是自身的绝路。
终有一日,或许正始帝的疯狂,这倾朝的重担,终究压垮了莫惊春那这枚铁牌,便是正始帝最后一丝善念。
莫惊春可以在正始帝彻底发疯前,尽可能有多远,跑多远。
即便只有一丝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