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王不配出现在刑场上。”
莫惊春感觉到一股莫大悲哀般的窒息,那沉闷的情感抓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陛下,您不能凭借着一己的喜欢,便将律法踩在脚下。”
“你说得没错。”正始帝颔首,莫惊春甚至能够看到欢愉之色在帝王的脸上爬起,那餍足的模样,却是让人的心跌入寒窟,“即便是帝王,若是失去了束缚,也会变成大祸。”
这样的话甚至不必细思,都是心知肚明的事。
正始帝勾起唇瓣,笑意盈盈地说道“可是只要夫子在,寡人便不会失控。”他说着有些轻飘飘的话,用那湿漉漉的血手印抓住了莫惊春的袖口。
冰冷残暴的眼睛盯着莫惊春,像是要钻进他的心口去。
“只要夫子在。”
他诡谲地重复了一遍。
就像是这句话,有什么值得咀嚼的地方。
那一日,莫惊春和正始帝不欢而散。
他气冲冲离开御书房的时候,殿外已经守着大片的侍卫,他们直勾勾地看着莫惊春,可是在莫尚书大步离开时,他们无一人敢动,只是目送着莫惊春登上马车。
卫壹甩着鞭子的速度飞快,拼了命地抽打马匹。
方才这御书房外的动静,几乎吓疯了他。
柳长宁莫名其妙地带着一大片人出现,然后还分别有人守着门窗,而后便是清河王被带了进去。可没过多久,卫壹清楚地看到门口的骚动,然后是殿内的打斗声。
这么大一个御书房,怎可能会有拳脚交缠的声音。
旋即他听到了莫惊春的一声暴喝。
卫壹哆嗦了一下。
完了。
他开始怀念墨痕。
今日墨痕怎么没跟着他一起入宫
卫壹抽打着马匹,带着马车飞快地在宫道上疾驰,那几乎要甩飞的马鞭看得出来他心里的着急,颠簸的起伏正如同他眼下的心情。
郎君和陛下的关系融洽后,已经多久没发生这种事了
马车内,莫惊春疲倦地靠在车厢上。
他的手指还在颤栗。
那是用力过度后的虚脱。
帝王每次发疯时,那力气都大得出奇。
早在莫惊春意识到皇帝疯狂时,就清楚他挣脱不了。可是无法挣脱,不代表莫惊春不能反抗。他抓着红肿的手腕,那袖口上满是刺目的鲜红,即便是他身上的云罗香,还是遮盖不住马车内的血腥味。
莫惊春哑着声音说道“待会先家去,再去吏部。”
他这一身装扮,无论如何都不适合出现在吏部。
“是。”
外面卫壹扯着嗓子说道,带着马车冲出了宫门。
疾驰的马车飞奔在天街上,花了比往常更快的时间回到了莫府。莫惊春紧攥着袖口的血红匆匆地下了马车,从阍室入了门。
他脚步匆匆回到莫府换了衣裳,这才重新去了吏部。
最近铨选和考功的事情已经让整个吏部忙活不过来,正是因着这特殊的时间,藏于吏部内的灰色交易正在逐渐浮上表面,莫惊春正捉着线索在查,一时间也分不了身。即便他刚刚在皇宫中遭遇了那事,却还是得一头扎入浩瀚的工作里,直忙到傍晚,才暂时能松一口气。
等莫惊春再回到家中,外院管事便急急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