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姚守宁还以为自己神情紧张所致,待深呼了一口气,再定睛一看,却发现并非幻觉。
荷叶上的那滴水珠确实活了,在叶子上滚动着,眼见即将要流入水中。
这种动与当日马车上看到的柳并舟那画杂乱无章的笔画的动又有不同,当日那幅画虽乱,可字迹重组,金光闪烁,浩然正气从书法之中而来,能镇压邪祟;
此时这幅画的动,则带着一种诡异而阴秘的感觉,画面鲜活的同时,恐惧感却又自心底而起。
怪事发生,妖邪来临
哗啦啦的水流声在姚守宁耳畔响起,且声音越来越大。
她二话不说将手中的画卷一扔,又将地面最后一幅还未拆开的书画捡起。
“对不起了外祖父”
她内心生出这个念头,动作粗暴的将那捆画的丝绳扯断,画卷张开,依旧全无灵力。
反倒是先前被她扔落在地的那幅画上的水珠滚动了几下之后,终于嘀答一声落入水里
落水的刹那,清晰的水花声在姚守宁耳畔响起,画中两尾鱼活了过来,水流声越来越大,接着化为惊涛拍岸
轰
巨浪拍击河岸的声音响起,震得姚守宁头晕眼花,整个人像是疾速失重,掉入冰冷的河流之内。
此时夜深人静,神都城不少民众已经陷入沉睡之中,而城外的白陵江面开始出现涟漪,那涟漪越扩越大,水流飞速旋转,形成巨大的漩涡。
那漩涡径直往下沉,开始是一尺、一丈,继而十丈、二十丈,直至深不见底,最终轰隆落入河底。
只是在那漩涡沉至河底的刹那,整个神都城都听到了这一声震响,接着地底震荡不迭。
将军府里,陆无计夫妇还没有入睡。
朱姮蕊擦拭着她的银枪,而大将军正在泡脚,白陵江发生异变的刹那,夫妻俩正在说着话,却在同时感应到了一股非比寻常的邪异之气。
今夜雾气很重,凭借镇守西南多年与妖邪打交道的经验,令他们感应到了这股可怖的危机。
两夫妻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正欲侧耳倾听之际,却听到了轰的闷响。
接着地面震动,陆无计足下的水盆飞弹而起。
眼见差儿盆摔水倒时,他眼中闪过暗芒,用力将一双赤足踩了下去。
那大脚踩中弹跳起来的水盆,盆子哐铛重响落地,里面的热水却是泼洒了出来,往四周流去。
今夜的水流显得格外的妖异,灯光下闪着银亮的光泽,如同一条条活过来的蛇,蜿蜒着往四周飞速的爬行。
先前神色慵懒的朱姮蕊目光一沉,手中银枪重重刺出,扎中了一条涌动的水蛇。
恐怖的力量破开水流之下涌动的暗影,插入地砖之内。
水流之中的黑气散逸开来,那些活过来的水流顿时像是失去了主心骨般,水花四溅,最终化为普通的细流,停止了疾速的游行。
枪尾因大力而剧烈的摆动,地底传来的余震已经消失。
两夫妻相互对视了一眼,长公主皱眉叹了一声
“有妖邪现世。”
且这一次妖邪出现动静如此剧烈,几乎造成了地动的效果,可见非同于一般的邪祟。
天妖一族被镇压多年,一直暗中隐忍存攒实力,终于到了现在卷土重来,恐怕天下浩劫将起
陆无计终于坐不住了,匆匆将湿漉漉的脚塞入皮靴之中
“我得去点一队黑甲,巡逻城镇。”
朱姮蕊的神色严肃,点了点头,起身往银枪处走去,用力一拨,将枪提起。
她高大的身形在灯光下拉出长长的阴影,像是一位攻无不克的女战神。
“你去,我会守住家里”
陆无计点了点头,急忙召唤下人,为他取来披挂,身影很快离开长公主的视线之内。
而此时的另一边,姚家之中
柳并舟所画的那幅图上,水滴落入水中的刹那,顿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寒意透过布帘,传入屋内。
姚守宁在短暂的失重感后,勇敢无比的睁大了眼睛。
那溺水感刹时消失,她仍身处姚婉
宁的闺房之中,手中握着的那张墨荷图不知何时已经落地。
她强作冷静,飞扑到床侧,将那冬葵先前从厨房拿来的短刀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