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还有些依依不舍,苏妙真却恨不能她立即回去便替自己办事。
但见柳氏一副舍不得自己的样子,便忍下了心中的不耐烦,勉强与她周旋了一番,听柳氏交待自己小心,耐心静候她佳音,应承数声之后,才见柳氏眼圈通红的在狱卒催促下匆忙离去。
等她一走,苏妙真便收了先前的不舍之色,望着柳氏离去的方向,冷冷的哼了一声。
从刑狱出来之后,柳氏终于松了口气。
近些日子以来笼罩在姚家头顶上的阴霾,仿佛有散去的架势。
姚婉宁的病已经好了,长公主承诺救姚翝脱困,而苏文房当年的人脉,又使得苏妙真姐弟的事出现了一丝转机。
她上了马车,连忙就吩咐郑士快些回去。
回家之后,柳氏先写了一封书信,打发逢春送去驿站,并让曹嬷嬷拿了钱给她,令她一定要送些银子,加急将这封信送至江宁。
等逢春一走,她又吩咐曹嬷嬷清点家中财物,准备一份像样的礼单。
“要多少银子”
曹嬷嬷取了腰间的钥匙,问了她一句。
柳氏就道
“至少五百两。”
她这样一说,便令曹嬷嬷吃了一惊。
家中近来花钱很多,平时开销又大,因先前陆执救命之恩,已经送了一回礼,花了不少银子,后面苏妙真姐弟入狱,柳氏前去刑狱司打点,那银子也如流水般使了出去,如今家中现钱所剩无几。
姚翝的俸禄本来就不多,全靠柳氏经营有方,如今又下了大狱,能不能官复原职尚未可知,再要拿出五百两,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没办法。”面对自己的乳母,柳氏也不瞒她,便将今日从苏妙真处听来的消息跟她说了
“我准备替她先去楚家跑一趟。”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叹道
“若楚家接了这份礼,证明楚少廉仍记得与子归之间的情谊”而若是不接,恐怕便证明楚家压根儿不认这一门亲,纵然苏文房来此也无用,还不如早做打算,另想法子救苏妙真姐弟。
她说得也有道理,只是家中银钱吃紧,今年冬至过的都没什么滋味儿,甚至为了省钱,连鞭炮都未放。
“将我嫁妆里的一副玛瑙头面典当出去,应该能典三百两银子。”
柳氏也知道曹嬷嬷的为难,不由想出了个法子。
曹嬷嬷一听这话,有些不太愿意
“那是当年老太太留给您的,怎么能典出去”
当年柳氏的母亲去世得早,留下的嫁妆之中,柳氏心疼妹妹,将母亲嫁妆
中大部分值钱的东西都留给了小柳氏。
唯独那一套玛瑙头面,是当年她母亲最喜欢的,她睹物思人,才留给了自己,一直保存至今,是想要将来姚守宁出嫁之时,送给小女儿的,如今却为了苏妙真,说要典当出去。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柳氏也舍不得,但想想当下的情景,又咬牙狠心道
“先典出去,别死当,等将来家中有钱了,再赎回来就是。”
她已经下了决心,曹嬷嬷也无可奈何,只得泪涟涟的道
“希望表小姐能记得您这一份心。”
柳氏微微一笑,并不出声。
另一边,姚守宁觉得今日简直是度日如年。
她一面因陆执的承诺而盼望着天黑,一面又害怕河神到来带走自己的姐姐而害怕黑夜。
今日天色好像阴沉得比昨晚还要早一些,还不到酉时中,雾气便又起来了,甚至比昨夜还要大一些。
姚守宁的眼睛好像可以看到空气之中,那些漂浮的灰蒙蒙的颗颗雾珠,里面缠绕着淡淡的妖气,凝聚在一起,恐怖、压抑在这些雾珠之间慢慢游移。
越是临近夜晚,姚守宁就越发心焦难安,以至于冬葵过来问她需不需要点灯的时候,她还愣了一愣。,,